终于抵达主楼门前。
木门虚掩着，上面挂着的锁链早已被人为剪断，无力地垂落着。
一名队员率先持械进入，确认一楼安全后，苏晚才推着沈砚进去。
内部景象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具有末日废土艺术风格。厚厚的灰尘覆盖了一切，仿佛给所有东西都盖上了一层灰色的绒毯。
各种废弃的电子元件、纠缠在一起的线缆、泛黄脆化的纸张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
“分开搜索，重点寻找可能还在运转的设备，或者任何看起来不寻常的笔记、图纸。”沈砚坐在轮椅上，下达指令。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废弃的设备，如同鹰隼搜寻猎物。
苏晚和那名队员立刻分头行动。苏晚则推着沈砚，在一楼大厅和几个较大的房间内缓慢移动。
这里的大部分设备都已是彻底的废铁。苏晚有些气馁，感觉希望渺茫。
沈砚却似乎并不意外，他更关注的是整体的布局。
“看这里的线缆走向，”他指着头顶上方一些虽然老旧但似乎曾被精心整理过的线缆，“主干路径清晰，都指向二楼。这里的建造者，有很强的条理性。”
他示意苏晚推他去楼梯口。通往二楼的是一段狭窄的金属楼梯，轮椅显然无法上去。
“我上去看看。”苏晚主动请缨，活动了一下手腕。
“一起。”沈砚说着，再次试图用双手撑住轮椅扶手站起来。
“沈砚！”苏晚急忙按住他，又气又急，“你的脚！医生说再乱动后果很严重！”她情急之下，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那只想用力的手臂，动作自然得像是在阻止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沈砚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带着薄怒和担忧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妥协，但依旧坚持：“下面接应我。这里情况不明，你不能一个人上去。”
眼看拗不过他，苏晚只好和那名队员一起，再次一左一右架起沈砚，将他那条受伤的腿完全架空，一步步艰难地挪上楼梯。
沈砚咬紧牙关，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两人身上，每上一级台阶，额角都渗出冷汗。那场景，不像探险，更像是在进行一项高难度的伤员转运作业。
终于踏上二楼，三人都靠在墙边喘气。二楼是一个开阔的观测大厅，巨大的、早已破裂的观察窗对着东方。大厅中央是一些覆盖着厚厚防尘布的设备。
苏晚让沈砚靠在一个相对稳固的操作台边，自己和队员去掀那些防尘布。
“噗——咳咳咳！”
灰尘如同灰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两人笼罩。苏晚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面粉堆里捞出来，连睫毛上都沾满了灰。
沈砚看着瞬间变成“小灰人”、还在那拼命扇风的苏晚，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评价道：“灰尘堆积厚度，目测超过五毫米。”
苏晚一边咳嗽，一边没好气地回怼：“沈总，您这现场评估可真是不分时机！”
防尘布下，是一些看起来年代久远但保养尚可的电子设备。
队员在墙角的配电箱捣鼓了一阵，伴随着一阵陈旧的嗡鸣和几下噼啪火花，观测大厅顶部的几盏老式日光灯管挣扎着亮了起来！光线昏暗，还带着嗡嗡声。
紧接着，一台主机的指示灯也亮起了诡异的绿光！
“有电！”苏晚惊喜道，感觉像是找到了宝藏的开关。
沈砚示意苏晚推他靠近主机。他仔细查看面板和连接线，尝试按下几个按钮，主机内部传来风扇转动的噪音，但那个最大的显示器依旧一片漆黑。
“需要启动指令，或者特定的钥匙。”沈砚判断道，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找找看，有没有遗留的笔记或者……奇怪的钥匙？”
苏晚在一个锈坏的金属文件柜底层，找到了几个硬纸盒。里面是几捆打满小孔的纸质穿孔带和几本厚厚的、深蓝色封面的手写实验日志！
“找到了！是这个吗？”苏晚激动地将纸带和日志拿到沈砚面前。
沈砚快速翻阅着日志，目光在那些手绘的星座图和古怪符号间流转。
忽然，他停下动作，指着一页对苏晚说：“看这里。”
苏晚凑过去，看到日志上画着那个熟悉的火焰符号，旁边标注着 7.83，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钥匙’注入序列——‘启明星’相位引导，‘心宿二’偏振校准……”
“启明星？心宿二？这又是什么密码吗？”苏晚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是星图，但更是一个密码转盘。”沈砚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他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你看，你父亲把这两组字符，‘K7J3…’ 和 ‘A5F9…’，和这些星座的位置挂钩了。就像……就像我们小时候玩的藏宝图，需要把一张透明的、画着星座的格子纸盖在地图上，才能看到真正的藏宝点。”
他指着那复杂的转换表：“我们现在，就等于找到了那张‘透明的星座格子纸’。而那个7.83的‘地球心跳’……”他顿了顿，寻找着更形象的词，“……就像是启动整个藏宝图机关的咒语。只有在这个‘咒语’的背景下，用‘星座格子纸’解读出来的字符，才会变成有效的指令。”
苏晚听得入神，瞬间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有了藏宝图（字符），有了解读地图的格子纸（星图密码本），还知道了启动咒语（地球心跳），就差最后一步——找到那个念咒语和插钥匙的‘锁孔’？”
“没错！”沈砚赞赏地看着她，为她的快速理解感到欣喜，“就是这个意思。你父亲把一个可能很复杂的科学发现，变成了一场浪漫的寻宝游戏。”他看着日志上娟秀而有力的字迹，轻声道，“他是个真正的梦想家。”
苏晚看着沈砚近在咫尺的、带着欣赏和兴奋的侧脸，看着他即使身处如此狼狈境地下依旧闪耀的智慧光芒，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心动在心底蔓延。她发现，当他卸下所有伪装，沉浸在这种纯粹的智力探索中时，有种别样的魅力。
“是我们一起找到的。”她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清晰的喜悦和肯定。
沈砚回望她，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看到她鼻尖上还沾着一点刚才蹭上的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抬起没受伤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向她，用指腹轻轻擦掉那点灰尘。
“嗯，”他低声回应，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顿，“是我们一起。”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亲昵。苏晚感觉被他指尖碰过的皮肤微微发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滋生着暧昧与暖意。
然而，就在这温馨默契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刻，顾琛急促得近乎变调的警告声，如同冰水般透过耳机浇灌而下，瞬间将两人拉回残酷的现实：
“老板！苏小姐！紧急情况！检测到多个高能量信号源正在快速接近！不是之前的杂鱼！是专业级别的！他们已经突破了我们设置的两道外围干扰屏障！预计接触时间……不到十五分钟！重复，预计接触时间不到十五分钟！”
喜悦瞬间冻结。
刚刚看到的希望曙光，再次被浓重得化不开的战争阴云彻底笼罩。
敌人来的速度和他们技术的先进程度，远超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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