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平板屏幕上那条冰冷的入侵警报和苏晚的惊呼，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Securchat的对话框里，沈砚的那句【已知。非顾薇本人操作。技术签名显示，攻击手法与昨晚一致。对方权限很高，能调动部分内部资源。】仿佛带着实质的寒意，弥漫在整个空间。
苏晚蜷缩在沙发上，手指冰凉。
对方权限高到能调动VIp终端进行远程攻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隐藏在沈氏内部的敌人，几乎拥有仅次于沈砚的系统权限！这绝不仅仅是王洪那个层级能做到的！
她再次看向那份打开的评估报告。
陈岚清晰的风险提示，沈耀华武断的批准否决……五年前的决策失误，为何会引来如今如此激烈和高水平的反扑？
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远比单纯的资金洗白更加惊人。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安全屋那扇厚重的门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电子音——是有人在进行验证！
苏晚猛地一惊，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下意识地抓起了桌上一个沉重的金属镇纸（指南里提示的可能自卫工具之一），紧张地盯着门口。
验证通过，门锁无声滑开。
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是沈砚。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神却比平时更加锐利深邃，像淬了火的寒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便利店塑料袋。
看到苏晚如临大敌、举着镇纸的样子，沈砚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她手中的“武器”上停留了零点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关上门，进行反锁，拉上金属卷帘，一系列动作流畅而熟练。
“放下吧。那东西砸人效果一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将便利店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脱下西装外套，动作自然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苏晚尴尬地放下镇纸，脸有些发热：“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处理完手头的事再来吗？
“这里暂时最安全。”沈砚言简意赅，他走到客厅，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平板，屏幕上还停留着那份风险评估报告和入侵警报的界面。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走到那个嵌入墙体的金属柜前，输入一长串密码并进行了指纹验证。
柜门无声滑开，里面不是武器或黄金，而是一整套顶级配置的电脑主机、多个显示器以及复杂的网络设备。
他熟练地启动设备，屏幕上瞬间跳出无数个苏晚看不懂的监控界面和数据流窗口。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苏晚，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
“看来，你找到了有趣的东西。”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晚连忙将平板拿起，递到他面前，急切地说：“这份报告！五年前陈秘书就强烈反对收购宏达厂，还重点指出了正鸿资本的问题！是你父亲……”
“我知道。”沈砚打断了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份报告的原件，在三年前我父亲的书房火灾中，就应该已经被烧毁了。”
苏晚倒吸一口凉气！原件被烧毁了？！那这份电子版……
“是陈秘书偷偷保留的？”她下意识猜测。
沈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快速浏览着报告内容，特别是他父亲的那句批语【风险可控。机遇大于风险。按计划推进。】，他的目光在那潦草急躁的笔迹上停留了许久，眸色深沉如夜。
“笔迹鉴定显示，签名是真的。”沈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但当时的决策逻辑，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你是说……你父亲当时可能……”苏晚不敢说出那个猜测。
“可能被误导，可能被胁迫，也可能……”沈砚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涩然，“……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苏晚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情绪。
调查自己已故父亲可能存在的污点，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承受多大的痛苦？
“那……那个内部的黑客，和这件事有关吗？他为什么能调动那么高的权限？”苏晚换了个话题。
沈砚关掉报告界面，调出那条入侵警报的记录，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权限不是调动来的。那个账号，本身就有仅次于我的最高权限。”
苏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仅次于你的权限？！是谁？！”
沈砚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幽灵’。”
“幽灵？”
“一个存在于沈氏内部网络最高权限列表里，却查不到任何真实身份信息的账号。注册时间很早，活跃度极低，但每次出现，都是在最关键也最致命的时候。”
沈砚的目光投向那套正在飞速运行的专业设备，屏幕上的数据流倒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昨晚的攻击，今天的试探，都指向它。我追踪了它五年，这是它暴露最彻底的一次。”
五年！从FN项目开始，或者说，从他父亲决策那个时期开始，这个“幽灵”就存在了！
“所以，是‘幽灵’在背后操纵一切？误导你父亲，操控项目，现在还要阻止你调查？”苏晚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不止。”沈砚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它现在，还想把水搅浑，把线索引向错误的方向。比如，陈岚。”
苏晚立刻明白了：“那份加密邮件！是‘幽灵’发来的？它想让我怀疑陈秘书？甚至借我的手把这份报告泄露出去？”
“大概率是。”沈砚颔首，“这份报告一旦被不合时宜地公开，会立刻将舆论焦点引向已故的父亲和看似‘知情’的陈岚，而真正藏在暗处的‘幽灵’和它现在的代理人（王洪及其背后的人），反而能趁机金蝉脱壳，甚至倒打一耙。”
好一招祸水东引，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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