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在死寂的废墟中弥漫开来。凌曜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插进龟裂的水泥地，支撑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游戏结束了。
冰冷的机械音宣布他们通关的那一刻，笼罩四周的无形屏障瞬间消失，露出原本荒芜破败的城市景象。但没有人感到喜悦。
“萧澈！”苏玥带着哭腔的呼喊打破了沉默。
她不顾自己满身的尘土和擦伤，扑到倒在地上的萧澈身边。他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染红了她颤抖的双手。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苏玥的声音哽咽，双手泛起柔和的白色光芒，轻轻按在萧澈的伤口上。
治疗的回响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萧澈体内，但她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过度使用能力的反噬已经开始显现，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
凌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他的脑海中仍然回荡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当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怪物扑向苏玥时，萧澈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面前，承受了致命一击。
但在那一瞬间，凌曜的眼前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悬崖边，一个与萧澈极为相似的背影冷漠地转身离去，而一个女子正坠入深渊...
“又是那些该死的记忆碎片。”凌曜低声咒骂，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幻象。
理智告诉他，萧澈刚刚救了苏玥，是团队的英雄。但那股没来由的怀疑与厌恶感，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心底，嘶嘶地吐着信子。
“石猛，警戒四周。楚嫣然，检查一下我们获得的奖励。”凌曜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与他内心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
高大魁梧的石猛立刻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断壁残垣。楚嫣然瞥了一眼正在全力救治萧澈的苏玥，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然后才走向游戏结束后出现在空地中央的一个银色金属箱。
“凌曜哥，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苏玥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萧澈的伤太重了，我需要集中精力治疗，不能被打扰。”
凌曜的目光落在萧澈毫无血色的脸上，那个悬崖的幻象又一次闪过脑海。他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
“再给我五分钟...”苏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治疗的光芒在她手中微微闪烁，明灭不定，“只要五分钟，我就能稳住他的伤势...”
凌曜闭眼一瞬，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不能再等了。游戏结束的动静太大，很快就会吸引其他队伍或者更糟糕的东西过来。”
他果断转身，声音斩钉截铁：“石猛，你背着萧澈。楚嫣然，拿好奖励箱。苏玥，你跟在我身边，边走边治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没有人反对。即使是平时最爱提出异议的楚嫣然，也只是默默拎起那个不算太重的金属箱。在这个终焉之地，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小队开始快速移动。石猛小心翼翼地背负着昏迷的萧澈，尽量保持平稳。苏玥一只手始终贴在萧澈背上，持续输送着治疗能量，另一只手被凌曜紧紧握着，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跟着队伍前进。
凌曜的选择果断而精准。他没有选择那些看似安全的建筑物内部——那里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而是沿着一条相对开阔的街道快速行进，同时敏锐地观察着四周的任何动静。
“左转，那边有个半塌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我们可以暂时在那里躲避。”凌曜压低声音指挥道。
就在他们即将转向时，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金属碰撞声从远处传来。
凌曜立刻抬手示意停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蹲下身来。声音是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的，越来越近。
“不止一个人，”凌曜的眉头紧锁，“速度很快，是冲着我们刚才的位置去的。”
楚嫣然的脸色微微发白：“是其他参赛者？他们想干什么？”
“要么是想捡便宜，要么...”凌曜的目光落在楚嫣然手中的金属箱上，“是冲着这个来的。”
游戏的奖励——那是他们在终焉之地生存下去的资本，可以用来兑换食物、药品，最重要的是兑换更多的生存时间。
苏玥的治疗仍在继续，但她已经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只能靠在凌曜身上。萧澈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但他的呼吸仍然微弱而急促。
“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了。”凌曜迅速做出决定，“石猛，你能背着萧澈加快速度吗？”
石猛重重地点头：“没问题，凌哥。”
“好，我们改变路线，不再去停车场了。”凌曜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看到那栋有蓝色标记的建筑了吗？我们从后面绕过去，留下指向相反方向的痕迹。
“我来处理。”楚嫣然突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的回响可以制造短暂的能量残留，误导追踪者。”
凌曜略显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很好，就这么办。但要快，他们很快就会到达我们刚才的位置。”
小队再次行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匆忙。石猛背着萧澈大步前进，苏玥几乎是被凌曜半抱着移动，治疗的光芒变得时断时续。
楚嫣然落在最后，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手势，淡淡的荧光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落在他们经过的路上，形成一股指向错误方向的能量痕迹。
当终于绕到那栋蓝色建筑后面时，凌曜发现了一个被杂物半掩的地下室入口。
“这里，”他迅速清理开障碍，“快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凌曜最后一个进入，小心地将入口重新掩饰好。地下室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但相对安全，至少可以暂时躲避追踪。
“现在安全了，”凌曜转向苏玥，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你可以专心治疗了。”
苏玥点点头，双手再次完全贴在萧澈的胸口，白光比之前更加明亮。她的脸色几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显然已经透支了自己的能力。
凌曜站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一切。那个悬崖的幻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现——萧澈冷漠的背影，女子坠落的身影...
他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画面。眼前的萧澈刚刚为救苏玥差点丧命，他不应该怀疑自己的队友。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不信任感，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就在这时，地下室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追踪者已经到了附近。
凌曜立刻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入口处，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大约五六个人组成的队伍正在附近搜索，他们的装备精良，行动有序，明显不是新手。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正在检测着什么。
“能量痕迹指向那边，”拿装置的人指着楚嫣然制造的假方向说，“他们往那边跑了。”
队伍中的一个大汉却皱起眉头：“等等，这里似乎有地下空间。检查一下这个地下室。”
凌曜的心猛地一沉。他缓缓后退，手按在了剑柄上。
追踪者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而此刻的苏玥绝对不能被打断治疗，否则萧澈必死无疑。
战斗已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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