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残片在掌心留下一道浅痕，李狗蛋还没来得及把它塞进空间袋，整个人就像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猛地向前一栽。
眼前光影扭曲，耳边警报声戛然而止。
等他抬头，已经站在一条泛着霉味的走廊里。头顶的灯管闪了几下，发出“滋啦”的电流声，昏黄的光映着墙皮剥落的墙面。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衰败气息。
“这回又去哪儿了？”他低声嘀咕，“总不能是盘古家后院吧？”
刺头从他领口探出脑袋，尖刺微微发颤：“比刚才还冷……不是物理冷，是那种……人快没了的那种冷。”
小白的数据屏无声亮起，扫描一圈后跳出几行字：【当前世界：低武医疗纪元末期。目标区域：第七疗养区。生命体征监测显示，本楼层存活患者十二人，其中九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低武？”李狗蛋摸了摸眉心，印记微热，“连灵气都没有的地方，混沌病毒也能渗透？”
他刚说完，就听见隔壁病房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那声音细弱得像风穿过纸缝，却让三人同时顿住脚步。
推开门，屋里只有一张病床，一台老式呼吸机，还有墙上挂着的一串彩纸折成的星星。床上的小女孩瘦得几乎陷进被褥里，手指却紧紧攥着一颗红色的纸星。
“她心跳只有三十一次。”小白靠近检测，“器官衰竭，医学定义下的‘无救’状态。但……她的脑电波有异常波动，频率接近混沌能量残流。”
“也就是说，”李狗蛋眯眼，“她是被感染了，只是没人看得出来？”
刺头蹭到床边，凑近那颗纸星嗅了嗅：“这玩意儿……有点像我吐过的甜果核，但掺了点苦味。”
李狗蛋小心翼翼接过纸星，展开一看，内层竟画着一幅手绘地图——歪歪扭扭的线条标着地下通道，尽头写着一行小字：“妈妈说那里有光。”
“还挺靠谱。”他咧嘴一笑，“比某些破模拟器给的提示强多了。”
“警告。”小白突然弹出红框，【地图用纸材质为‘民国特制油墨纸’，耐潮防火，常用于战时密信传递。与第五章村庄怀表所用材料一致。】
李狗蛋笑容一滞。
又是那个时间线的痕迹。
“看来咱们不是随便跳进来救人的。”他收起地图，“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把我们往这儿引。”
三人决定立刻转移小女孩。小白改装了一台旧推车，加装稳定器；刺头主动缩成巴掌大，趴在女孩胸口当“生命监测仪”；李狗蛋则扛着她穿过废弃楼梯间，往地下走。
途中，女孩忽然睁了下眼。
“大哥哥……”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想听歌……妈妈以前唱的……”
小僵一直没说话。
他站在阴影里，帽子压得很低，脸色比墙灰还白。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上前，指尖凝聚一丝微光，轻轻覆在女孩额上。
那光柔和得像春日晨露，呼吸机的滴答声随之平稳下来。
“你不怕吗？”李狗蛋低声问，“在这地方用本源之力，万一被规则察觉……”
“怕。”小僵轻声说，“但我更怕闭上眼的时候，听见有人说‘早知道就不该救我’。”
他说完，摘下帽子。
苍白的脸在幽光中显得近乎透明，淡蓝的眼瞳慢慢转成金色。
“让我试试。”
不等回应，他双手合拢，猛然拉开——一道纯净的白光如瀑布倾泻，瞬间包裹住女孩全身。
推车上的仪器疯狂报警，又在一秒后全部归零。
女孩的呼吸深了，手指松开，那颗红纸星轻轻落在她胸口，随着起伏微微颤动。
而小僵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像是阳光下的霜花，正一点点消散。
“喂！”李狗蛋冲上去扶住他，“说好只输出一点！”
“够了。”小僵笑了笑，嘴角渗出一丝银白色的液体，“她活过来了……就够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软倒下去。
刺头尖叫一声滚过去，用尖刺托住他的头，声音都变了调：“别睡啊！你要是睡了谁给我治调皮症？！”
小白立刻启动便携复苏舱，将人放进去，快速注入刚从系统奖励库里提取的“本源复苏液”。屏幕上数据跳动片刻，终于出现一条微弱但稳定的绿线。
“暂时保住意识核心。”小白说，“但完全恢复需要特定条件——可能是某段记忆，某个承诺，或一个能唤醒他执念的人。”
李狗蛋盯着复苏舱里的脸，良久没说话。
然后他转身，带着地图和刺头继续往下走。
地下三层，是一间被水泥封死的旧实验室。小白用探测仪定位后，一拳打穿墙体——里面竟是个完整冷藏站，墙上贴着褪色标签：【x-7型血清｜抑制混沌病毒活性｜研发者：林远山｜备注：仅限非感染者预防使用】。
“林远山？”李狗蛋皱眉，“这名字怎么听着像第五章那个送怀表的老村医？”
他拉开冷藏柜，取出一支泛着淡青光的药剂。
“不管是谁，他给我们留了后路。”小白小心收好血清，“而且……这配方里含有微量开天功德金光成分，说明他接触过跨世界能量。”
李狗蛋握紧药剂，指节发白。
原来早在那个小村庄，就有人在默默布防。
对抗混沌的火种，从来不是从天而降的神迹，而是普通人咬着牙藏下的最后一支针剂。
他回到复苏舱旁，看着小僵安静的脸。
刺头蜷在他身边，第一次没闹腾，连尖刺都收得干干净净。
“你说他什么时候醒？”李狗蛋问。
“不确定。”小白低头整理数据，“但他在昏迷前上传了一份加密日志，内容是……一首童谣。”
“童谣？”
“嗯。旋律很旧，像是上世纪乡间哄睡小孩用的。他已经设为自动循环播放。”
李狗蛋沉默片刻，忽然哼了起来。
调子磕磕绊绊，跑得离谱，却一字不差。
哼到一半，复苏舱里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云层，照在那串彩纸星星上。
红的、黄的、蓝的，一颗接一颗，亮了起来。
李狗蛋正要伸手碰那串星星，突然发现最末端多了一颗——黑色的，用烧焦的纸折成，边缘还带着火星灼过的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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