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刚好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林夏睁开眼时，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不是她常用的奶粉味，是像刚煮好的鲜牛奶，带着点温热的甜。
“醒了？”阿柚的声音从书桌那边传来。他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白瓷杯，杯沿冒着淡淡的热气，身形已经清晰到能看清校服袖口磨破的针脚，连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带着点实感的弧度。林夏转头时，看见他小心地把杯子往床边递了递，杯底竟真的贴着桌面，没有像以前那样穿过去。
“你怎么弄的牛奶？”林夏坐起身，鼻尖凑过去，确实是鲜牛奶的香味，温度透过空气传过来，暖得刚好。她记得家里的鲜牛奶昨天就喝完了，只剩半袋奶粉，怎么会有煮好的热牛奶？
阿柚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指尖碰了碰杯壁，热气又冒得明显了些：“楼下便利店开门了，我去买的。”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自己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店员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时，用了多少力气才“托”住热好的杯子；没说从便利店回来的路上，为了不让牛奶洒出来，他的身形晃了好几次，差点又变浅；更没说他对着床头柜练了好一会儿，才让杯子稳稳地落在桌面上，没穿到柜子里去。
林夏拿起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时，传来温热的触感，还有一丝熟悉的、属于阿柚的微凉，像他的指尖刚碰过杯沿。她抿了一口，牛奶的甜香在嘴里散开，温度暖到了胃里，像小时候妈妈煮的牛奶。“你还记得吗？小学时我总不爱喝牛奶，你就每天早上把牛奶杯往我面前推，说喝了能长高。”
阿柚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子的把手：“当然记得，有次你把牛奶倒在课本上，还哭着说要把课本洗干净，我陪你在水龙头边蹲了好久，帮你把纸页上的奶渍一点点蹭掉。”
林夏笑了，想起那天的场景。她把牛奶洒在语文课本第32页，就是夹着羽毛的那一页，急得直哭。阿柚蹲在她身边，用尽力气对着纸页吹，虽然吹不散奶渍，却让纸页干得快了些。后来那页纸上留下了淡淡的奶渍印，像一小片云，她一直没舍得擦掉。
“那页奶渍现在还在呢。”林夏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去翻那本语文课本。果然，第32页的角落，还留着片浅黄的奶渍印，刚好落在那行“夏夏说想一直看见我，我也想”的铅笔字旁边，像给字迹盖了个小小的印章。
阿柚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奶渍印。就在他的指尖碰到纸页时，那片奶渍印忽然泛起一点微光，颜色竟比之前淡了些，却更清晰了，像被重新描过一样。更神奇的是，他袖口的羽毛，这次竟完全展开了，羽轴上的细纹路、羽尖的浅灰，都清晰得像能摸出触感。
“好像每次碰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能更清楚一点。”阿柚看着自己的指尖，语气里带着点惊喜。他试着碰了碰课本的封面，封面竟轻轻动了动，像被风吹了一下，却稳稳地停在桌面上。
林夏把课本摊在书桌上，又把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一口，暖意在身体里散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本上的羽毛、奶渍印和铅笔字上，把那些带着回忆的痕迹，都映得暖融融的。阿柚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凑在书桌旁，看着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冒着热气，像过去的无数个清晨一样，安安静静地守着这一方小小的温暖。
“以后每天早上，我们都喝热牛奶好不好？”林夏看着阿柚的眼睛，嘴角弯起个浅淡的笑。
阿柚点点头，指尖轻轻蹭了蹭杯子的边缘，传来一丝温温的触感：“好，每天都喝。”
杯子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晨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清晰，一个带着点透明的淡蓝，却挨得很近。那杯热牛奶里，藏着阿柚偷偷留下的温柔，藏着许多年的陪伴，在这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暖得像能把所有的时光都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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