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掠过紫宸殿的琉璃瓦时,我正端详着案上那枚传国玉玺。暖玉的温润触感从指尖蔓延上来,却驱不散我心头骤起的寒意。殿外传来甲胄碰撞的急促声响,我的狮瞳微微眯起——能让禁军统领亲自叩门的,从来不会是好消息。
陛下,北境八百里加急。雷厉风行的声音撞开殿门,墨尘捧着鎏金铜匣疾步而入。狐系谋士罕见地失态,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角此刻绷紧如弓弦,蛮族撕毁盟约,黑风部落已突破冰封关外围防线。
铜匣上的北境狼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用指尖摩挲着匣侧那道细微的裂痕——三年前蛮族首领亲手将此匣交予我时,刀锋般的指甲曾在这留下痕迹。以苍狼神之名起誓的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召集众卿议事。我将玉玺倒扣在奏报上,墨玉麒麟印瞬间压碎了羊皮纸边缘。起身时玄色龙袍扫过案几,带落的青铜镇纸在青砖上砸出沉闷的回响,像极了北境正在崩塌的烽火台。
太极殿的青铜灯盏爆出灯花时,文武百官已按品级分列两侧。我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目光扫过阶下一张张或惊或惧的面孔。兵部尚书颤抖的手指绞着朝服玉带,户部侍郎频频用汗巾擦拭额头——这些在中洲繁华中养尊处优的官员,显然忘了北境的风雪从来都比刀子更锋利。
蛮族二十万狼骑南下,冰封关告急。我缓缓起身,十二章纹的冕旒垂落眼前,却挡不住我狮王般的威压,诸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铜漏在角落里滴答作响。直到吏部尚书颤巍巍出列:陛下,中洲初定,不宜轻动刀兵。不如...遣使者交涉,许以金帛...
交涉?我冷笑一声,龙靴踏碎了殿内的沉寂,当年先帝割让三座城池换来的盟约,如今成了蛮族的投名状。诸位还要用多少金帛,才能填满那些豺狼的胃口? 墨尘适时出列,展开北境舆图:陛下,黑风部落此次联合了雪熊、冰蛇等七部,显然蓄谋已久。冰封关虽有雷将军坐镇,但蛮族萨满能引暴风雪,我军粮草补给恐难以为继。他顿了顿,狐眸中精光一闪,依臣之见,当暂避锋芒,固守待援...
暂避?我突然提高声调,冕旒后的目光如利剑出鞘,北境三千里沃土,数十万子民,你要朕如何暂避?龙袍在转身时扬起凌厉的弧度,我走到殿中那尊青铜鼎前,五指骤然收紧,当年先祖以狮王之姿统一中洲,靠的不是退让!
青铜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道裂纹从我的掌心蔓延开来。满朝文武皆俯首屏息,唯有墨尘仍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却稳如磐石:陛下息怒。臣举荐赵山河老大人暂理中洲政务,臣愿留守辅佐。禁军主力需镇守京畿,陛下可率夜无影与蛮牛,携三千玄甲亲卫北上。
我盯着他看了三息,狐系谋士的算盘永远打得比谁都精。留下文官集团与狐系智囊的组合,既稳住了后方,又将我的武力核心压缩到最精锐的规模。这确实是眼下最稳妥的布局,但我凌苍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二字。
传朕旨意。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山河加太子少保衔,总领中洲事务。墨尘为军师,协理朝政。目光转向殿外沉沉夜色,命苏轻烟即刻迁往通天塔结界范围内,由禁军一部沿途护送。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陛下,苏姑娘的医毒之术...
北境苦寒,蛮族擅长巫蛊之术。我打断他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玉佩,让她去通天塔,那里有上古禁制,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昨夜苏轻烟为我诊脉时,苍白指尖下那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身中寒毒的事,终究没能瞒过我。
夜风吹动殿角的铜铃时,我已站在太液池畔的水榭。苏轻烟披着素白斗篷,望着池中被月光打碎的倒影,兔系医女连背影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眸子里盛着的担忧比月色更浓。
陛下真要亲征?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池中的月影。
我没有回答,只是解下腰间的龙纹玉佩塞进她掌心。暖玉被我体温焐得温热,正好驱散她指尖的凉意:通天塔附近有种月华仙莲,据说能解世间奇毒。我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那串沉香木佛珠——三年前在民间微服时,她用半个月的药钱为我求的平安符,等我回来,亲手摘给你。
苏轻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指节泛白:蛮族萨满的蚀骨咒...
狮王的血,从来都是烫的。我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的狮瞳里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万里河山,朕不仅要平定北境,还要让那些背盟的豺狼知道,背叛我凌苍的代价。
三更梆子敲响时,玄甲亲卫已在朱雀门外集结完毕。夜无影如鬼魅般立于左侧,青铜面具在火把下泛着冷光;蛮牛扛着玄铁重盾站在右侧,熊系护卫的胸膛挺得笔直。三千精锐骑兵甲胄上的玄冰纹在月光下流动,像极了冰封关的皑皑白雪。
我翻身上马,墨尘突然抓住我的马缰:陛下,蛮族有备而来,此行凶险...墨尘。我勒转马头,龙骧宝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还记得三年前朕说过什么?
狐系谋士一怔,随即苦笑着松开手:陛下说,狮王从不屑于在巢穴里等待猎物。
不是猎物。我纠正道,剑锋般的目光扫过北方夜空,是清道夫。
夜无影率先纵马冲出,黑色披风在夜空中展开如蝙蝠翼。蛮牛发出震雷般的怒吼,玄铁重盾与狼牙棒碰撞出慑人的声响。我将缰绳一紧,龙骧宝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而起。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带着北境的寒意。我知道,这一路将有暴风雪,有蛮族的弯刀,有萨满的诅咒,但我更知道,狮王的征途从来都不在温暖的南方。当马蹄踏碎官道上的寒霜时,我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北方,玄甲亲卫的怒吼汇成洪流:
吾皇万岁——
声浪冲上云霄,惊起了整片林苑的宿鸟。我将剑收回鞘中,狮瞳在暗夜中亮如寒星。冰封关的风雪在等着我,雷啸天的狼骑在等着我,而那些背信弃义的蛮族,将在我的剑下,见识到真正的狮王之怒。
紫宸殿的灯火越来越远,最后缩成一点微弱的光。我知道墨尘会把中洲治理得很好,苏轻烟在通天塔下会平安无事,但我更知道,只有亲自踏上北境的冻土,才能让这颗狮心真正安定下来——因为我是凌苍,九域的狮王,我的职责,从来都在最危险的地方。
第200章 猫将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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