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内的空气带着一种大战后的凝滞，混合着仪器低鸣、资料翻动以及难以完全消散的能量余韵。宇智波玄盘膝坐在生活区的一角，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
与之前内视时不同，此刻他能“看”到那枚扎根于灵魂与身体交界处的“平衡之种”，正散发着柔和而活跃的紫金色微光。种子的体积比残梦归来时确实大了一圈，表面那层薄膜上的纹路更加繁复玄奥，仿佛在自行演化着某种关乎对立与统一的法则图谱。一丝丝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惊人调和之力的暖流，正从种子中缓缓渗出，浸润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细胞，修复着之前强行运用那股力量带来的细微暗伤。
但在这“满足”与“成长”的感觉之下，玄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种子的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小团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杂质”。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烙印，或者回响？带着方才被他吞噬、调和掉的那部分混合能量（终焉侵蚀与虚渊阴影）的残余气息，冰冷、空洞、充满否定意味，如同一点顽固的污迹，粘附在种子那充满生机的法则纹路上。平衡之种的本能力量正在缓慢地消磨、转化它，但速度很慢。这团“杂质”本身并未表现出攻击性，却让玄本能地感到一丝隐忧——它像是一个微小的“坐标”，或者“印记”。
“看来，强行吞噬、调和那种高位阶的混合能量，并非没有代价。”玄心中暗忖。平衡之种可以包容、转化冲突，但这需要一个过程，且过程中可能残留“渣滓”。这些“渣滓”积累多了会怎样？他不知道。或许，这正是佐助所说的“风险不明”。
另一边，日向琉璃已经基本恢复。她坐在实验台旁，配合着观月进行一些更精细的后续检查。冰蓝色的眼眸比之前更加清澈明亮，心口的契约符文彻底稳固下来，散发着温润如白玉般的光泽。生命之芽的共生连接也越发顺畅，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微弱却浩瀚的自然脉动。之前侵蚀共鸣带来的危机，反而像是一次淬炼，让契约符文与她的结合更加紧密，对侵蚀的压制框架也更加牢固。只是，每当她想起那种被外部力量强行引动体内侵蚀的恐怖感觉，心底仍会泛起寒意。
佐助并未催促。他独自站在研究区域的一角，面前摊开着数份古老的卷轴和观月刚刚整理出的数据分析报告，万花筒写轮眼缓缓扫过上面的信息，陷入沉思。水月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他的斩首大刀，重吾则又进入了那种与自然能量共鸣的半冥想状态，似乎在消化刚才战斗中对混合能量的新感受。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了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佐助合上了手中的卷轴，抬起头，目光扫过玄和琉璃。
“可以开始了。”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玄睁开眼，琉璃也结束了检查，两人走到佐助面前的研究台旁。水月撇撇嘴，也凑了过来，重吾则安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首先，确认现状。”佐助指向观月总结出的数据板，“日向琉璃，契约符文稳定，侵蚀被有效压制于‘契约平衡框架’内，短期无失控风险。但框架的持久性依赖于符文本身的成长、生命共生体的支持，以及你自身意志的加固。外部针对性的共鸣攻击，是当前最大威胁。”
琉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宇智波玄，”佐助的目光转向玄，更加锐利，“‘平衡之种’确认进入初步活跃与成长期，具备针对‘终焉’与‘虚渊’混合能量的特殊干扰、中和乃至部分吞噬转化潜力。但控制力低下，消耗巨大，且吞噬转化过程可能残留未知隐患——你体内应该已经有了‘杂质’。”
玄没有否认：“是的，我能感觉到。”
“很正常。”佐助的语气平淡，“任何涉及高位阶力量的操作，都不可能毫无代价。你的‘种子’现在就像一块吸水力很强的海绵，能吸收各种能量，但吸进去的东西需要时间‘消化’和‘提纯’。消化不了或者提纯不掉的，就会变成负担甚至毒药。”
他顿了顿，继续说：“根据现有情报和我过去的调查，你们身上涉及的‘契约’、‘平衡’、‘生命之芽’，其源头很可能指向同一个失落的上古文明——或者说，上一个纪元的世界规则遗留。那个时代，‘终焉’与‘虚渊’或许就以某种形式存在，并与当时的文明发生过激烈冲突。‘契约’代表了‘连接’与‘承诺’的法则，‘平衡’则试图调和万物矛盾，‘生命之芽’是纯净生机与自然法则的具现……这些力量，在本质上与‘终焉’（泯灭生机）、‘虚渊’（否定存在）是相悖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继承了上古文明的‘遗产’，所以天然被‘终焉’和‘虚渊’视为敌人？”玄皱眉。
“不止是敌人。”佐助纠正道，“是‘需要清除的异常’和‘值得吞噬的补品’。对‘虚渊’而言，高度凝聚的法则造物（契约之叶）和不应存在的‘变量’（平衡之种）是需要抹除的‘错误’。对‘终焉’而言，纯净的生命力（生命之芽）和能够抵抗甚至压制侵蚀的力量（契约、平衡），则是阻碍其扩散的障碍，也可能成为其进化的‘养分’——就像刚才那个怪物，它试图通过虚渊力量引动琉璃体内的侵蚀，或许不只是为了破坏，也可能是想……‘污染并夺取’那份契约之力。”
琉璃的脸色白了一下。
“至于‘秩序’的枷锁，”佐助看向玄，“它代表的是另一种应对思路——对‘变量’进行控制、研究、利用，纳入其既定的‘秩序’框架内。它可能来自当今世界某个掌握了部分上古知识或技术的强大势力，比如……大筒木。”
“大筒木？”玄和琉璃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一个来自天外、觊觎这个世界查克拉本源的神族。”佐助简单解释道，“他们拥有漫长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一直在进行着某种‘种植神树、收割查克拉果实’的循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或许触及了一些上古秘密。‘秩序’的力量性质，与大筒木某些成员的风格有相似之处，但也不完全一致。这只是猜测。”
信息量庞大而惊人，将他们的遭遇与更加宏大的上古纷争、天外来客联系了起来。
“告诉我们这些，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佐助？”玄直接问道，“你说需要我们的合作，具体要我们做什么？你又打算付出什么？”
佐助直视着玄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的目的，是找到纠正这个扭曲世界根源的方法。为此，我需要理解所有可能的力量，包括‘终焉’、‘虚渊’，也包括你们身上的‘契约’、‘平衡’。这不仅仅是研究，更是为了验证我的‘道路’。”
他稍微停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暂时的庇护、更深入的力量运用指导（基于我的经验和研究）、以及关于这些上古力量和当前世界隐秘的情报共享。同时，我会利用我的资源和人脉，追查‘秩序’枷锁的来源，并尝试寻找安全剥离或控制它的方法。”
“而你们需要做的，”佐助继续说道，“首先是配合进行更深入但确保安全的力量特性研究，帮助我完善数据库。其次，在必要且你们能力范围内，协助我调查一些与‘终焉’、‘虚渊’爆发相关的地点或事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活着，并且变强。我需要观察‘契约’与‘平衡’在成长过程中，与这个世界的互动，以及它们对‘终焉’、‘虚渊’的长期影响效果。你们本身就是最珍贵的‘实验样本’和‘观测窗口’。”
他的条件听起来依然冷酷，将两人定位为“样本”和“窗口”，但提供的回报也确实诱人——庇护、指导、情报，乃至可能解决枷锁的方法。而且，他明确要求他们“活着并变强”，这与单纯的控制或剥夺有所不同。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玄没有立刻答应。这关系到他们未来的道路，不能轻率。
“可以。”佐助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但我需要提醒你们，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刚才的战斗，以及你们之前在地下残梦引发的波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多方更深的注意。‘终焉’衍生物的活动频率和强度在增加，并且开始出现与‘虚渊’力量混合的迹象，这说明侵蚀正在发生某种不好的‘进化’。‘虚渊投影’的出现也并非偶然。留给你们安稳成长的时间，不多了。”
他拿出一份简略的地图，指向死亡森林更北方，靠近土之国边境的一片区域：“根据我之前的侦察，以及重吾对自然能量异常流动的感应，那片区域最近有强烈的、类似‘终焉’源头的能量波动间歇性爆发，且伴有空间不稳的迹象。我怀疑那里可能有一个新的、或者正在活跃化的‘侵蚀节点’。我原本计划近期前往调查。”
佐助看向玄和琉璃：“如果你们同意合作，这次调查可以作为第一次联合行动。你们可以实地感受‘终焉’侵蚀的环境，验证你们新获得的力量在实战中的效果，同时，也能更快地积累应对这类威胁的经验。当然，风险很高。”
他将选择权抛了回来。
是留在相对安全的据点，缓慢消化成长，但可能错过关键情报和实战磨砺，并且始终处于被动等待威胁上门的境地？
还是主动出击，深入险境，在与更强大侵蚀的对抗中快速成长，但也要直面更高的死亡风险？
玄和琉璃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了相似的决意。
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们的风格。在残梦中，他们选择了接受传承，承担因果。现在，面对这个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的世界，他们同样需要主动去探索、去战斗、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们同意合作。”玄代表两人开口，“但具体行动细节、风险评估和撤退方案，需要提前规划清楚。”
“这是自然。”佐助点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似于认可的光芒。“观月会负责制定初步计划。你们有一天的时间休息和准备。明天清晨出发。”
合作，就此正式确立。尽管双方都心怀戒备，各有目的，但在共同的威胁和需求面前，暂时走到了一起。
就在众人开始商讨初步计划细节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据点内部某个阴影角落，一块之前因为战斗震动从岩壁上剥落、尚未被清理的普通石块背面，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几乎无法被任何常规感知捕捉到的奇异符文，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消失不见。
那符文的气息，与“秩序”枷锁的冰冷监控感截然不同，更加隐秘、更加古老，带着一种纯粹的“记录”与“观测”意味。
遥远得超乎想象的空间之外，某个无法用言语描述其存在形式的所在。
一片由无数流动光影和数据洪流构成的“海洋”中，一个淡漠的、非男非女的声音轻轻响起：
“样本‘平衡之种-初生体’，关联样本‘契约之叶-适格者’，确认与本地高战力变量‘宇智波佐助’产生稳定交互。观测协议‘深渊回响’第一阶段，完成。开始注入次级引导变量，推动‘侵蚀混合实验场’进展……记录坐标：忍者世界，东北死亡森林边缘，宇智波佐助临时据点。持续观测优先级：提升至‘乙上’。”
“古老的遗泽再次萌发……这一次，‘平衡’的幼苗，能否在终焉与虚无的夹缝中，成长为真正的‘秩序之锚’？亦或是……再次重蹈覆辙，归于寂灭？”
“继续观察。”
光影流转，将新的指令传递向未知的深处。
据点内，讨论仍在继续。玄抚摸着隐隐发热的心口，那里，平衡之种对即将到来的、更加浓郁的“终焉”气息，似乎传达出一丝模糊的……渴望？
而琉璃心口的契约符文，也莫名地轻轻悸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某种遥远而沉重的呼唤。
新的征途即将开始，但命运的丝线，早已被更多隐藏在幕后的眼睛，悄然拨动。
深渊的回响，从来不止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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