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了又开，转眼已是三年。药田边的桃树长得比人还高，每年春天都缀满粉白的花，风吹过时，花瓣飘落在药田的薄荷和甘草上，连药材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小石头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少年，眉眼间有了陈叔的影子，不仅能独立给镇民看些风寒小病，还跟着艾哈迈德学了西域的针灸术，去年冬天还独自去草原的小医馆支援了半个月。回来时晒黑了一圈，却捧着草原部落送的奶酒，兴奋地跟我们说：“沈大夫，萧先生，草原的孩子们都会认板蓝根了！我教他们煮水喝，能预防风寒呢！”
萧承嗣靠在桃树下，手里翻着护药队的巡逻记录，闻言笑着点头：“不错，比当年的我还厉害。下次再去草原，就能帮着带学生了。”
我正在整理医馆分校的新课本，是我和艾哈迈德、草原的巫医一起编的，里面既有中原的《伤寒论》选段，也有西域的草药图谱，还有草原常见病症的诊治方法。听到他们的话，抬头道：“等今年秋天，医馆分校要招新学生了，到时候让小石头当助教，带带新来的孩子。”
小石头眼睛一下子亮了，放下奶酒就去翻医书：“我现在就去复习！肯定能当好助教！”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马蹄声，是温庭远派来的信使，送来一封京城的信。萧承嗣拆开一看，笑着递给我：“陛下要在京城办‘天下医汇’，邀请各地的名医去交流医术，还特意提到让我们带着《中西医术合编》去，说是要把这本书印出来，发给各地的医馆。”
我接过信，心里又惊又喜。这几年，我们把《中西医术合编》抄了好几本，分别送给了凉州城的医馆、草原的小医馆和西域的部落，没想到陛下会注意到，还要印出来推广。
“那我们得去一趟京城。”我把信折好，“正好带小石头和几个优秀的学生一起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京城的医馆，多学些东西。”
萧承嗣点头：“我跟李叔和张启山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照看医馆和集市。艾哈迈德要是愿意，也可以一起去，他不是一直想看看京城的香料铺吗？”
艾哈迈德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京城”两个字，立马凑过来：“我去！我去！我要把西域的乳香带去，跟京城的药商换些上好的当归！”
巴图也跟着点头：“我也去，帮你们赶马，还能保护你们。”
半个月后，我们带着小石头和两个学生，还有艾哈迈德、巴图，一起往京城出发。一路上，小石头和学生们兴奋地看着沿途的风景，时不时拿出医书来问我问题；艾哈迈德则跟巴图聊着京城的香料铺，说要带些京城的点心回去给草原的朋友。
到了京城，温庭远早就派人在城门口等我们了。他把我们安排在驿站住下，第二天就带着我们去见陛下。陛下看到我们带来的《中西医术合编》，很是高兴，翻着书说：“你们做得好！医术本就不该分地域，中原的、西域的、草原的，只要能治病救人，就是好医术。这次‘天下医汇’，你们就给大家讲讲怎么把不同的医术结合起来。”
“天下医汇”开了整整十天，来自各地的名医聚在一起，交流医术，分享经验。我和艾哈迈德上台讲了中原医术和西域、草原医术的结合，还演示了用西域的乳香搭配中原的当归治疗跌打损伤，引得台下一片称赞。小石头和学生们也没闲着，跟着京城的太医学习诊脉，还去京城的医馆帮忙看诊，收获满满。
临走前，陛下又召见了我们，赐了我们一块“天下仁医”的匾额，还赏了不少药材种子：“把这些种子带回青柳镇，种在药田里，要是长得好，就分给周边的医馆和草原部落。”
回到青柳镇时，已是深秋。李叔和张启山带着镇民们在镇口迎接我们，看到我们带回的匾额，都欢呼起来。张启山笑着说：“现在整个西北都知道咱们青柳镇的医馆了！好多人都想来咱们医馆分校学医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忙着把京城带来的药材种子种在后山药田，还把“天下仁医”的匾额挂在医馆的正厅里。医馆分校招新学生时，来了很多人，不仅有青柳镇周边的，还有从凉州城、甚至西域来的，最后我们选了三十个学生，小石头果然成了助教，每天跟着我们一起给学生们上课。
又过了几年，小石头成了青柳镇有名的大夫，不仅能独立主持医馆的工作，还经常带着学生去草原和西域交流医术；艾哈迈德在青柳镇开了家西域药材铺，还娶了个西域的姑娘，生了个儿子，儿子从小就跟着我们认草药，说以后也要当像我们一样的大夫；巴图则成了护药队的队长，把护药队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跟草原部落的勇士一起巡逻，保护往来的药材商。
我和萧承嗣也渐渐有了白发，却还是每天早起打理药田，给镇民看诊。每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都会坐在桃树下，看着医馆里忙碌的小石头和学生们，看着集市上往来的药材商，看着草原部落送来的奶酒和西域商人带来的香料，心里满是欣慰。
有一天，萧承嗣握着我的手，指着药田边的桃树说：“你看，这桃树都结果了。我们刚来青柳镇的时候，哪能想到会有今天。”
我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满院的药香和远处的炊烟，笑着说：“是啊，那时候只想着治好‘怪病’，查清冤案，没想到会在这里扎根，会有这么多朋友，这么多学生，会把医术传得这么远。”
萧承嗣吻了吻我的额头：“都是因为有你。有你在，才有这药庐的春深，才有这绵长的岁月。”
风拂过桃树，落下几片花瓣，飘在我们的衣襟上。远处传来学生们的笑声，还有小石头给镇民看诊的声音，药香在空气中弥漫着，温暖而安宁。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像这药庐的春深，像这年年盛开的桃花，像这代代传承的医道，在青柳镇的烟火里，在西北的风沙里，在草原的阳光下，一直延续下去，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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