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芍的话让气氛瞬间凝固。
三头元婴级魔化妖兽，上百头金丹级，这阵容别说她们三个，就是整个碧波屿的修士全拉来，也未必能讨到好。
“怎么办？”墨苓握剑的手有些紧，“要不去看看？”
“你疯了？”叶清雪压低声音，“三头元婴级，我们打得过？”
“打不过也得看。”陆芍沉声道，“如果真是古魔封印的缺口，必须知道具体情况。不然等魔气彻底爆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在理。
叶清雪沉默了。
“但怎么靠近？”墨苓问，“这么多妖兽，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陆芍想了想，从储物镯里取出三张符箓。
符纸淡黄，上面用银砂画着繁复的符文。
“敛息符，元婴级。”她分给两人，“贴在身上，能遮掩气息一个时辰。只要不主动出手，不靠得太近，应该不会被发现。”
“好东西啊。”墨苓接过符箓，“哪来的？”
“星宫遗藏里找到的。”陆芍没有多说，“贴上，我们慢慢靠近。”
三人贴上符箓，身形渐渐模糊，气息也微弱下去。若不是面对面，几乎感应不到她们的存在。
陆芍带头，小心翼翼地向魔气聚集的方向摸去。
越往前，魔气越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那是魔气侵蚀生灵后留下的气味。海水也变得浑浊，原本该有的星辉点点，此刻全被魔气掩盖。
又飞了大约十里，前方出现一片海底盆地。
盆地很大，直径超过十里。此刻，盆地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妖兽——各种形态都有，海蛇、巨鲨、岩蜥、章鱼……全都双眼赤红，周身缠绕黑气。
最显眼的是盆地中央的三头巨兽。
一头是之前见过的那种海蛟，但体型更大，足有五十丈长，头上独角已经变成漆黑，散发的气息赫然是元婴中期。
第二头是只巨大的章鱼，触手展开超过百丈，每根触手上都长满了吸盘，吸盘里利齿森森。也是元婴中期。
第三头最怪。
它像是个巨大的肉球，表面坑坑洼洼，长着十几只眼睛。没有四肢，就那么浮在海水中，缓缓蠕动。气息最强，隐隐有元婴后期的威压。
“那是……魔胎？”叶清雪传音，声音带着颤抖。
“什么魔胎？”墨苓问。
“古魔以自身魔气孕育的怪物。”陆芍解释，“算是古魔的分身，但实力弱很多。看这体型，应该还在孕育期，没完全成熟。”
“孕育期就有元婴后期？”墨苓倒吸一口凉气，“那成熟了得有多强？”
“至少化神。”陆芍语气凝重。
这话让三人都沉默了。
化神级的存在，整个万星海都没有。如果这魔胎成熟，万星海将无人能挡。
“它们在干什么？”叶清雪注意到，所有妖兽都面向盆地中央，像是在朝拜。
陆芍凝神看去。
盆地中央，魔胎下方，有一道裂缝。
裂缝不大，只有一丈宽，但深不见底。浓郁的魔气正从裂缝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魔胎体内。而那些妖兽，则围在四周，贪婪地吸收散溢的魔气。
“那是封印的裂缝。”陆芍判断道，“古魔的魔气就是从那里泄漏出来的。这些妖兽长期吸收魔气，已经被彻底魔化，成了古魔的傀儡。”
“能封上吗？”墨苓问。
“难。”陆芍摇头，“裂缝虽小，但里面涌出的魔气太浓。强行封印，需要至少三位元婴后期修士联手，而且还得有专门的封魔法宝。”
万星海有三位元婴后期——海外三仙。但那三位，陆芍一个都请不动。
“那就这么看着？”叶清雪不甘心。
陆芍没回答。
她在观察。
裂缝、魔胎、妖兽群……这些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供养体系：魔气从裂缝涌出，魔胎吸收大部分，妖兽吸收小部分。魔胎吸收足够后，就会成熟，破茧而出。
到时候，就是万星海的末日。
必须阻止。
但怎么阻止？
硬闯肯定不行。三头元婴级妖兽，加上上百头金丹级，冲进去就是送死。
偷袭？
目标太大，一击不成就会陷入重围。
陆芍大脑飞速运转。
就在这时，魔胎突然动了一下。
肉球表面裂开一道口子，里面探出一根触手。触手漆黑，布满鳞片，尖端长着一只眼睛。眼睛扫过妖兽群，似乎在清点数量。
然后，触手指向一个方向。
妖兽群立刻骚动起来。
几十头金丹妖兽脱离队伍，朝触手指的方向游去。那个方向……是碧波屿。
“它们要去袭击碧波屿！”墨苓脸色大变。
陆芍眼神一冷。
果然，古魔不会坐等魔胎成熟。它会主动出击，清除威胁。碧波屿有护道大阵，是古魔的眼中钉，自然要先拔掉。
“得回去。”叶清雪急道。
“等等。”陆芍拦住她，“几十头金丹妖兽，柳如焰她们能应付。我们得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做什么？”
陆芍看向魔胎。
“趁它分心，给它来一下。”
这话说得轻巧，但墨苓和叶清雪都听出了里面的疯狂。
“你疯了？”墨苓瞪大眼睛，“那可是元婴后期的魔胎，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它一口吞的。”
“所以不能硬来。”陆芍冷静分析，“魔胎在吸收魔气，不能动。那三头元婴妖兽，两只被派出去，只剩一只章鱼守着。我们只要引开章鱼，就有机会攻击魔胎。”
“引开章鱼？”叶清雪苦笑，“怎么引？”
“我去。”陆芍道，“你们俩趁机攻击魔胎。不用杀死，只要打断它吸收魔气就行。魔气反噬，够它喝一壶的。”
“太危险了。”墨苓反对，“你去引章鱼，等于送死。”
“我有星狩弓，速度快，打不过也能跑。”陆芍态度坚决，“这是唯一的机会。等魔胎成熟，我们都得死。”
沉默。
墨苓和叶清雪都知道陆芍说得对，但让陆芍去冒险，她们不愿意。
“要去一起去。”墨苓咬牙，“我虽然打不过元婴中期，但牵制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我也是。”叶清雪握紧玉佩，“星宫玉佩有护身之能，关键时刻能挡一击。”
陆芍看着她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她愿意拼命守护的人。
“好。”她终于点头，“但记住，一击即走，别恋战。我们不是要杀魔胎，只是打断它吸收魔气。得手立刻撤，明白吗？”
“明白。”
三人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陆芍深吸一口气，撤去敛息符，身形显露。
元婴修士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盆地里的妖兽群立刻察觉，齐齐转头看向这边。那头章鱼妖兽更是直接锁定陆芍，十几条触手同时扬起。
“来啊。”陆芍挑衅地勾了勾手指，转身就跑。
章鱼妖兽大怒，庞大的身躯猛然窜出，追向陆芍。它的速度极快，触手在水里一划就是百丈，眨眼就追出数里。
机会来了。
墨苓和叶清雪同时出手。
墨苓拔剑，星河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魔胎。剑光所过之处，海水被切开，露出真空通道。
叶清雪催动玉佩，星辉大放，化作一只巨手，抓向魔胎下方的裂缝。她要阻断魔气供应。
两人的攻击几乎同时到达。
魔胎似乎感应到了危险，肉球表面瞬间鼓起十几个肉瘤，每个肉瘤都裂开一张嘴，喷出漆黑魔气。
魔气与剑光、星辉撞在一起。
轰——
海底炸开一团巨大的能量漩涡。
墨苓的剑光被魔气腐蚀，寸寸碎裂。叶清雪的星辉巨手也被魔气吞噬，消失无踪。
元婴后期的魔胎，哪怕在孕育期，也不是两个金丹修士能撼动的。
但两人的攻击并非全无作用。
魔胎为了抵挡攻击，暂时中断了吸收魔气。就这一瞬的打断，让它体内的魔气平衡被打破。
肉球剧烈颤抖起来，表面裂开更多口子，涌出漆黑脓血。那些眼睛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魔气反噬，开始了。
“撤！”叶清雪拉着墨苓，转身就跑。
两人刚飞出不远，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魔胎炸了。
不是完全炸碎，而是炸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肉球疯狂蠕动，试图重新凝聚，但魔气失控，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成功了！”墨苓惊喜。
“快走！”叶清雪却脸色一变，“陆芍那边……”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陆芍的传音：“快跑！章鱼回去了！”
两人回头，看见那头章鱼妖兽正以更快的速度往回冲。它感应到魔胎受创，已经暴怒，触手疯狂挥舞，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搅成漩涡。
更糟的是，盆地里的其他妖兽也动了。
上百头金丹妖兽，加上那头元婴中期的海蛟，全都朝这边扑来。
“完了。”墨苓脸色发白。
被这么多妖兽包围，就是元婴后期也得脱层皮。
就在这时，一道银蓝色流光划破海水，冲到两人身边。
是陆芍。
她浑身浴血，左肩有个血洞，深可见骨。但眼神依然锐利，手里星狩弓已经拉满。
“跟紧我！”
弓弦震响。
三支箭矢同时射出，化作三道银线，在前方妖兽群中炸开三朵血花。三头金丹妖兽当场毙命，但更多的妖兽扑了上来。
“杀出去！”
陆芍带头冲锋。
星狩弓连珠箭发，每一箭都精准命中妖兽要害。墨苓和叶清雪紧跟其后，剑光与星辉齐飞，斩杀靠近的妖兽。
三人如同三把尖刀，硬生生在妖兽群中撕开一条血路。
但妖兽太多了。
杀了一头，又来两头。杀了十头，还有九十头。更别提后面还有两头元婴妖兽紧追不舍。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陆芍咬牙，从储物镯里取出一枚银色珠子。
珠子只有拇指大小，但内部封印着恐怖的能量。
“破虚雷珠，元婴级。”她解释，“我只有一颗，炸开后能清空方圆百丈。但只能用一次，你们准备好。”
“你要干什么？”墨苓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路。”陆芍说完，将雷珠掷向前方妖兽最密集处。
珠子无声无息地飞过去，然后——
轰！！！
整片海域都被白光笼罩。
雷珠爆炸的威力超乎想象，百丈内的妖兽瞬间蒸发，连渣都没剩下。百丈外的妖兽也被冲击波震飞，七零八落。
一条通道，硬生生被炸了出来。
“走！”
陆芍抓住两人，全力催动遁光。
银蓝色流光如闪电般划过海底，朝海面冲去。身后，章鱼和海蛟紧追不舍，但速度慢了半拍。
十息后，三人冲出海面。
“回碧波屿！”陆芍一刻不停，继续朝碧波屿方向飞。
墨苓和叶清雪紧跟其后，回头看了一眼。
海面上，章鱼和海蛟已经追了出来，但在海面上它们的速度不如水下，渐渐被甩开。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事没完。
魔胎受创，古魔必定震怒。下次再来，恐怕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了。
三人全速飞行，一路无言。
直到碧波屿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陆芍才松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
说完这句，她眼前一黑，从空中栽了下去。
“陆芍！”
墨苓和叶清雪惊呼，连忙接住她。
只见陆芍脸色苍白如纸，左肩的血洞还在渗血，气息微弱。
刚才那一战，她受的伤比看起来重得多。
“快，回岛！”叶清雪急道。
三人降落在听涛轩前。
柳如焰听到动静赶来，看到陆芍的模样，吓了一跳。
“阁主怎么了？！”
“受伤了。”墨苓简短道，“准备疗伤丹药，快。”
柳如焰不敢怠慢，立刻去取丹药。
叶清雪和墨苓把陆芍扶进屋里，平放在床上。
看着陆芍苍白的脸，两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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