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被这突然的震动惊得差点滑倒,赶紧扶住旁边的洞壁。粗糙的岩石硌得手心发疼,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得快点……”他心里念叨着,加快了脚步。怀里的神树心碎片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炭,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热度。肩上的灵叶也抖得厉害,绿光忽明忽暗,像是也在害怕。
可没走多远,前面巷道突然变得狭窄起来。原本能容两个人并排走的道,现在只剩一条窄缝,两边岩壁挨得紧紧的,得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
牧尘刚侧身钻进那条窄缝,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头顶一块大石头被刚才的震动震松了,直直砸了下来!
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往旁边一扑,整个人滚进旁边一个凹进去的小石坑里。大石头“哐当”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激起一片尘土。
呛人的灰土灌进鼻子,牧尘捂着嘴咳了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
还没等他缓过劲,就听见窄缝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骂骂咧咧。
他赶紧把自己蜷成一团,拼命往石坑最深的阴影里缩。
牧尘刚把自己塞进那石头缝里,后背死死贴着冰凉的岩壁,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外头“唰唰”几声,好几道刺眼的光柱子就扫了过来,把坑坑洼洼的洞壁照得跟鬼画符似的,影子被扯得老长,张牙舞爪。
“鼠崽子!再不出来,等老子揪到你,扒了你的皮!” 陈明那嗓子带着股狠劲,在空荡荡的巷道里撞来撞去,听着就瘆人。
“老大,咋呼啥呢?哪来的动静?”另一个声音问,听着像刚睡醒,还带着迷糊。
“都给我把眼珠子瞪大喽!”陈明压着嗓子,可那股子警惕劲儿藏不住,“这洞里……还有旁人!”
光柱子晃得更急了,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有一道光几乎是擦着牧尘藏身的石缝边扫过去的,他能清清楚楚看见外头那人裤腿上干巴的泥点,还有那双胶鞋帮子裂开的口子。
牧尘吓得魂儿都快飞了,拼命往里缩,后脑勺蹭在粗糙的岩石上,火辣辣地疼,可这会儿哪顾得上。心脏在腔子里“咚咚咚”地撞,震得他耳朵里嗡嗡响。
“陈老大,您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个油了吧唧的声音响起来,话里话外带着那么点阴阳怪气,“这鬼地方,除了咱哥几个,还有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还能有谁?叶老大刚没,您这就……”
“放你娘的屁!给老子闭嘴!”陈明低吼一声,打断了那人的话,“老子的感觉错不了!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光柱子挪动的速度慢下来了,外头的人像是在一寸寸地搜。牧尘觉着自己手心湿得能拧出水来,他死死攥住怀里那个温乎的牛皮小包,指甲都快掐进布里了。
而更深、更黑的地方,母皇这会儿都快炸了。
牧尘越靠越近,它肚子里那枚用牧尘的血和阴沟子里的死气攒出来的“假碎片”,就跟见了亲爹似的,闹腾得不行。
那是一种挠心挠肺的“想”,拼了命地想从它这个“邪乎罐子”里挣脱出去,奔着真正那块碎片的味儿去。
“嘶……吼……”
又低又闷、裹着疼和怒的嘶吼声在最里头那黑窟窿里滚来滚去,被厚实的石头压着,听着像打闷雷。
母皇那肥嘟嘟的身子被肚子里两股劲儿冲得拧来拧去,硬壳子刮在地上、墙上,“嘎吱嘎吱”的声儿,听得人牙根都发酸。
它那俩绿豆似的复眼在黑暗里一明一灭,闪得飞快,脑子里那点理智跟饿疯了的本性正掐得你死我活。
它知道“他”来了。
那个带着真神树味儿、伤过它、血又邪门的小东西。
直接扑上去吞了?不不不。
上回尾巴被那血烫着的滋味儿,现在想起来还一哆嗦,伤口也没好利索。硬碰硬,那小子手里拿着真家伙,自己又不在全盛时候,太悬了。
绿豆眼猛地一寒,一个又毒又省劲儿的念头“噌”地冒了出来。
既然一下子吃不掉,那就……撺掇着让他们先狗咬狗,等咬得没劲儿了,老子再上去捡现成的!
它把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死气拢了拢,不再死命压着那块“假碎片”,反而抽了股精纯的死气灌进去,同时,一道阴冷的指令,顺着死气无声无息地传了出去。
旁边一条黑黢黢的岔道里,一直跟木桩子似的戳着的“猴三”,身子猛地一抖。
他胸口那儿,那块嵌进肉里的星辉石,“腾”一下冒起了暗红色的光,幽幽的,跟母皇那双绿豆眼的光一个德行。
原先空荡荡、黑洞洞的眼眶里,也闪过一模一样的幽绿。缠在他身上、还有死死扒在他后背的向福贵身上的那些黑丝线,一下子活了过来,跟一群扭动的黑蛇似的,颜色变得更深、更稠,看着更恶心了。
“嗬……嗬……” 猴三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动静,腿跟生了锈的机器似的,一顿一顿地迈开了。
挂在他胸前的向福贵,人差不多跟那些黑丝长一块儿了,一只手还那么直挺挺地往前伸着,指尖差一点儿就够到猴三胸口的星辉石了,脸上那表情,疯癫、痛苦、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搅和在一块儿,黑丝已经爬了大半张脸。
他们不再瞎转悠了,被母皇的念头牵着,朝着牧尘和陈明他们大概在的方位,一步一顿,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
“沙沙……沙沙沙……”
让人后脊梁发凉的、密密麻麻的爬动声从四面八方的黑窟窿、石头缝里钻出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那是被母皇死气催出来的蚀虫,跟开了闸的臭水似的,哗啦啦往外涌!
“啥声儿?!啥玩意儿?!” 陈明手下那个油滑嗓子的第一个叫唤起来,手电光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慌里慌张地朝声音来的黑地儿乱照。
“我操!是那些鬼虫子!比刚才多了一倍不止!”另一个手下声音都劈叉了。
陈明脸都青了。
他也听见了那要命的“沙沙”声,更感觉到一股比之前更浓、更邪乎、冻到骨头缝里的阴气,正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抄家伙!背靠背!往主巷道退!”他扯着嗓子吼,哪还顾得上找什么“旁人”。
几束手电光乱晃,人影仓皇地挪动,脚步声、粗重的喘气声、惊慌的叫骂声混成一团。
就在这片混乱眼看着要炸开的节骨眼上——
“咚!”“咚!” 沉重得不像话、还带着拖拽声的脚步声,从另一条岔道口传过来,硬生生压过了虫群的“沙沙”声和人声的嘈杂。
手电光下意识地“唰”一下,全聚了过去。
光柱边上,先照出来的是一双糊满泥、裤腿烂成布条、走起来僵直得不像是活人的脚。再往上照——一个瘦条条但腰杆挺得笔直的身影,胸口那儿一团暗红色的光在黑地里一亮一灭。
最吓人的是,这身影胸上,还粘着个更不像人、被无数扭来扭去的黑丝缠得密密实实的“玩意儿”,一只干巴得像鸡爪子的手从黑丝里戳出来,直直地指着前头……
“妈呀——!鬼!有鬼啊!!!” 一个手下吓得魂飞魄散,手电筒“哐当”砸在地上,光柱子在地上乱滚。
陈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觉着那胸上挂着的人影,破烂衣服的样式有点眼熟……像之前来卖那邪门石头、后来听说死在洞里的乡下土老帽? 前头那个胸口发光的……
没等他们琢磨明白,“猴三”猛地一抬头,那双黑洞洞带着幽绿的眼眶,“盯”住了手电光。
“嘶——!”
像是吹响了冲锋号,四周黑暗里,蚀虫的“沙沙”声瞬间达到了顶点,真跟黑色的潮水似的,从各个旮旯角、石头缝里疯了似的涌出来,直扑陈明一伙,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周围所有地方蔓延开去,连牧尘和李国强藏身的方向也没落下!
真正的、逮谁咬谁的大乱斗,开始了。
牧尘在石头缝里憋着气,看着外头瞬间被虫潮和那两个吓人身影吞没的景象,小脸白得跟纸一样。
他感觉到,胸口的神树心碎片正“突突突”地急跳,像是在报警。肩上的灵叶,叶子尖儿跟指南针似的,死死指着“猴三”胸口那团暗红光。
星辉石……猴三叔……福贵叔……
另一边,缩在更后头阴影里的李国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手电光下那胸口发光的“人”、那虫潮、还有陈明那帮一看就不是好鸟还拿着家伙的人……他干警察十几年积攒下的那点认知,被眼前这景象砸得稀巴烂。
可骨子里那根职业的弦还绷着,逼着他冷静,再冷静。
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那个胸口冒暗红光的“人”,还有他背上那更邪乎的“东西”上。
他记得,刚才陈明那伙人好像提了句“卖石头”和“死在洞里”……
洞窟在微微发颤,虫潮“嘶嘶”地叫,人在惊惶地抵抗、惨叫,那诡异的“活尸”还在一步一步往前挪。
而这一切混乱的根儿上,母皇藏在最深的黑暗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透着残忍和快意的尖啸。
喜欢向光而生,向尘而安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向光而生,向尘而安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