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升得老高，接近正午时分，阳光才懒洋洋地透过稀疏的梅枝，洒在边境小院的青石板上。
白飞搬了张陈旧但擦拭干净的小木凳，坐在院子里，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那片熟悉的梅林。
阳光照在他身上，带来些许暖意，却似乎照不进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连日的疲惫与心力的巨大消耗，让他在暖阳下有些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意识处于半梦半醒的模糊边缘。
就在这时，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浑身湿漉漉、蓝色衣裙紧贴着身体、还在往下滴着水珠的身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雅雅手里紧紧抓着一条还在拼命甩动尾巴、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大肥鱼，她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坐在凳子上打盹的白飞，径直冲向屋后那个由石头垒砌的小小池塘。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雅雅将那条鱼扔进了池塘里，看着它在清澈的水中惊慌地游窜，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
这一转身，她才看到坐在院子里，被刚才水声惊动、正有些茫然地望过来的白飞。
“小飞！”雅雅脸上立刻扬起笑容，几步跑到他面前，完全忘了自己浑身湿透，献宝似的指着池塘，“你看！我给你抓的鱼！怎么样？大不大？”
水珠从她发梢滴落，落在白飞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雅雅，退后两步眉头微蹙，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雅雅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湿湿的？”
“给你去抓鱼了呀！”雅雅理直气壮地回答，又追问，“快说，大不大这条鱼？”
白飞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池塘里那道惊慌的银色身影，点了点头，老实回答：“大。”他顿了顿，看着雅雅湿透的衣服和还在滴水的头发，站起身，“不过……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样，快去把衣服换了，别着凉。”
若是以前，雅雅或许会坚持要参与，或者指挥他怎么做，但经历了昨日的冲突，她似乎也学乖了些，难得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行，那交给你了。我去换衣服去了。”她转身朝屋子跑去，湿漉漉的脚印在青石板上留下一串痕迹。
白飞看着她跑进屋，这才走向池塘，俯身，精准地抓住那条还在试图躲藏的肥鱼，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起来。刮鳞、去内脏、清洗，一气呵成，仿佛做过千百遍。
他刚处理到一半，就听见雅雅在房间里喊：“小飞！我衣服你放哪去了？”
白飞正在刮鱼鳞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窘迫，耳根悄悄泛起点红晕。他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在……在箱子里面。”
“哦，找到了！”房间里传来雅雅恍然的声音，接着便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动静。
白飞轻轻呼出一口气，加快了处理鱼的速度。
这时，院门口又探进来一个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两根标志性的蟑螂须。
东方月初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的烟火气，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飞哥！在做吃的啊？嘿嘿，我来蹭顿饭吃，不介意吧？”
白飞抬起头，看到是东方月初，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昨日在医馆，自己曾拿剑指着对方。他放下手中的鱼，用清水冲了冲手，看向东方月初，声音低沉却带着歉意：“没事。之前……差点伤了你，对不起。”
东方月初没想到他会主动道歉，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摆摆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嗨！说这个干嘛？你当时那情况，明显不对劲嘛，你也没搞清楚状况，不怪你，不怪你！”他凑近两步，正式自我介绍道，“对了，正式认识一下，我叫东方月初。叫我月初就好。”
“嗯，月初。”白飞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正当两人说话间，雅雅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蓝色衣裙，一边用干布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从屋里走出来。她一看见东方月初，柳眉立刻竖了起来：“臭蟑螂！你怎么在这儿？”
东方月初丝毫不惧，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说：“活干完了，我来蹭饭吃啊！飞哥都答应了！”说着，还朝白飞挤了挤眼睛。
雅雅哼了一声，没再赶他，走到白飞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熟练地生火、准备调料。
（感谢送的刀片加根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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