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突然下起了雨，楚言早早的就睡了。
他梦见了自己从萧家离开了，因为离开需要路引，就想办法弄路引，结果又被骗了，被卖给了一家地主，地主家有主母，还有好几房小妾，楚言根本走不出去，每日都有人守着他，那个地主日日打他，主母嫌他勾引家主，各房小妾又勾心斗角，楚言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下面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楚言每日都吃不饱，隔三差五的还要挨打。
后来萧霖听说了之后，来找他，结果被人乱棍打死，萧政去状告，结果也求告无门，楚言看着这梦里的一切，只觉得荒唐。
萧霖听见雨下大了，而且还在打雷，就起身去了主屋，下午他和萧政回来在门口，也听见了他和平哥儿说的话。
萧霖刚准备敲门，就听见楚言在哭，赶紧推门快步走到床边。见楚言满头大汗，梦魇不醒，还一直在哭喊。
“不，不要，呜，放开我，放开，呜，不要，救救我，萧霖，救我，萧霖别走，我害怕。”
萧霖将楚言喊醒：“阿言，阿言，醒醒，阿言。”
楚言一醒，看到萧霖，犹如还在梦中，梦里最后看到萧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浑身的血。
楚言坐起身，伸手抱住萧霖的脖子，哭着说：“萧霖，萧霖，呜，萧霖。”
萧霖顺着楚言的背，轻轻地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嗯，我在，阿言，别怕，我一直在。”
萧霖一直抱着楚言，等他平复了些，将楚言的手拉下来，伸手擦干净楚言的眼泪，“好点了吗？阿言，别怕，我一直都在这。”说完亲了亲楚言的额头。
“是不是做噩梦了。”萧霖温柔的抱着楚言问道。
“嗯。”
“不管梦到什么，都是假的。嗯？我现在是不是就在这。”
“嗯。”
“阿言，有些话，本来想过段时间再慢慢讲给你听的，我总是觉得还没到时候，总是想等，想等你说你不走了，想等你开窍，想等你也喜欢我，可是今天看到你这样，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阿言，我喜欢你，从在山上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阿言，嫁给我好不好，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别怕，相信我，我爱你，阿言。”
楚言撑着萧霖的手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
萧霖双手轻轻的捧着楚言的脸，“别哭了，好吗？阿言，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况且，把身子哭坏了怎么办。我今天给你说这些，你可以慢慢想，等会我去给你熬点安神药，还是阿政之前夜里睡不好，找薛大夫开的，等会喝点，好好睡一觉，好吗，别怕，我一直都在。”
楚言抱着他不放手，“不，你别走，我，我答应了，我们成亲吧，萧霖，我想和你成亲，不用慢慢想了，我现在就做好决定了，我想和你成亲，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萧霖笑着紧紧抱着他，“好，我们永远在一起。”见人一直不撒手，便只能抱着哄他入睡，抱着人慢慢说道：“明日我就去找村长，你之前说你的户籍丢了，以前是不知道应该将你的户籍上在哪里，以为你要走，不会留下，便一直也没提这件事，如今我们既然要成亲，你的户籍就上在我家吧，以后若是你想去找父兄，我便陪着你找，好不好，阿言。”说完不见人回应，低头一看，果然，已经睡着了。
萧霖轻轻地将人抱回床上，把被子盖好，又将楚言抓着的衣角从他手里抽出来，最后还是没忍住，亲了一下楚言的嘴角。见人睡的熟了才出门。
萧政披了一件长衫，用火折子点了油灯，正准备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萧霖回来了。
“哥？发生什么事了？是小楚有什么不好吗？”萧政睡眼惺忪的问。
“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没什么大事。”
“哦。”萧政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接着睡，又听见他哥说，“阿政，我要成亲了。”
“啊？”萧政闻言，一下就清醒了。“哥，你说啥？”
“我说，我要成亲了，和阿言，他同意了，我准备明日就去村长家，先将他的户籍办好，就同他去衙门将婚书登记好，在找人算算日子。”萧霖说的时候，是笑着的，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其实就算楚言不嫁给他，他也会在走的时候帮他打理好一切的，现在老天眷顾，他自然不会放手。
*
第二日，外面还是在下着小雨。
楚言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雨声，就知道今日和平哥儿约好去摘果子应是去不成了，听见外面有人在讲话，便起身换好衣服。
打开门走到廊下，萧政已经在厨房做着早饭，大黑见他起床，就跑到他脚边打转，他就顺势蹲在地上，摸着大黑圆圆的大脑袋。
萧霖送完人，回来见一人一狗玩的正开心，上前笑着说道：“是徐家老四，说是平哥儿让传话来，今日不去山上摘果子，等天晴再去。”
“嗯，”楚言点点头，“我知道了。”楚言想起昨晚的事情，就觉得不好意思。
萧霖牵过楚言的手，“还没洗脸？厨房还有热水，我去打点来，早饭应该快好了，等会吃完饭还要去村长家。”
萧霖打好水，等楚言洗完脸，用柳叶刷好牙，就将水倒在院子里，反正也在下雨，等会走青石板小路就可以了。萧霖看楚言的头发还是随意的绑在身后，觉得自己如今和楚言也要定亲了，想起楚言之前在家肯定是有人伺候的，不然怎么可能挽发都不会，就将楚言按在凳子上，“我帮你梳头。”
“多谢萧大哥。”楚言就乖乖坐在凳子上，这个梳妆台还是萧母在世时用的，桌子有些掉漆，萧霖心想，过段时间还是重新打一个，铜镜可以留下，这个柜子到时候放到旁边厢房，到时候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放旁边。
用完早膳，雨也渐渐停了，萧霖就带着萧政还有楚言一起去了村长家。
萧政有个童生的功名，还是有点话语权，毕竟村子里就三个童生，还一个秀才都没有。
村长家住在村北边，家里也是青砖瓦房，只是没有萧家那么气派。村长姓徐，叫徐开福，村里还有两个童生，一个就是他的侄儿，徐阳，另一个就是王家的老大王生，都萧政在同一个书院读书。
徐开福家也刚吃完饭，家里两个儿子都在城里上工，隔几日才回来一次，家里只有村长两口子，还有两个儿夫郎，两个儿子都娶的夫郎，老大家有个儿子，今年才四岁，老大娶的就是敏夫郎，是隔壁村的哥儿，老二的夫郎去年才成亲，还没有身孕。
萧霖他们来的时候，这一家人正在闲聊天，谈论的就是薛婶子一家的事情。
“徐叔，徐婶子，在家吗？”萧霖手里拎着两斤猪肉，还有一包红糖，敲了敲门，喊道。
“来了，哎哟，霖小子啊，还有萧童生，这位就是你们表弟吧，早听你们敏哥夫说人长得好，今日一见，果然长得漂亮，快，快进来，找你徐叔的吧，”徐婶子拉上楚言就往里走，萧霖和萧政跟在后面。
徐婶子接过萧霖送的东西，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商议，就将东西拿去厨房，倒了四杯茶水，“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茶，这是大郎前些天送回来的，说是南边的人爱喝，你们也尝尝。”说完就拉着楚言在外面坐着，问他在村里住的怎么样，习不习惯。
敏夫郎和二弟夫在厨房煮猪食，听见有人来了，就让小儿子去前面听听。
徐开福喝了一口茶，觉得江南那边的人就是会享受，听说这还是只是最低的一种，就要两百文一两呢，这还是码头管事见他家大郎做的好，赏的。“不知霖小子和萧童生有何要事啊？”
萧霖闻言开口说道：“徐叔，是这样，阿言本是来投奔我们兄弟，一路奔波，结果不小心，将户籍给弄丢了，不知徐叔可否给开个证明，我好拿去县衙，证明他不是流民。”
“这，”徐开福其实猜到了，那个哥儿应该就不是什么他家远房表弟，开证明到还好说，只是这户籍若是落在村里，以后若出什么事，就是他这村长的责任了。
萧霖见徐开福有些犹豫，赶紧说道：“徐叔，实不相瞒，我与表弟两情相悦，准备成亲，只是这成亲需要户籍才可去衙门登记，徐叔，只需将阿言的户籍落入我家即可，不知这样可否。”
萧政在旁边也赶紧补充道：“徐叔，我家这个表弟实在可怜，现如今既已来到我们家，我和大哥怎能让他一个人再在外面流浪呢，若是秋收官府派人来收税，见我家多了个人，又无户籍证明，这不是害了表弟吗。”
徐开福见这二人着急，便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们且等着，我这便去写个条子，然后我和你们一起去城里吧，早点把事情办好，你们也早日办喜事，算起来霖小子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是该成亲了。”
“多谢徐叔，”萧霖起身给徐开福行了一礼。
徐婶子在门口和楚言也听到了这话，见楚言脸红着低头，看着手里拿的杯子，笑道：“这是喜事呀，婶子给你说啊，霖小子可是我们村子里好多哥儿姐儿想嫁的人呢，兄弟俩对人都不错，是个可托付的，你们成亲可一定要请我啊，”
后院里，村长家的小孙子叫狗蛋，村子里都说贱名好养活，等大了再取大名。
“阿爹，二叔么，”狗蛋跑到敏夫郎和二夫郎面前，两人正在给家里的猪喂食，村长家养了一只母猪，还有五只小猪，养到大了就卖给村里的屠户，也是个生计。
“狗蛋，你萧叔叔他们来干什么啊？”二夫郎蹲下身问道。
“二叔么，萧叔叔说他要成亲了，找祖父办事情的，嗯，好像，好像是办什么户。”狗蛋说完又抱着敏夫郎的腿，“阿爹，我可以成亲吗？”
敏夫郎蹲下身拉着狗蛋的手，笑道：“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嘛！”
狗蛋想了想说：“我知道，爹说，成亲就是和夫郎一起睡觉。”
二夫郎在旁边笑弯了腰，敏夫郎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暗暗的骂了徐家老大，“别听你爹胡说八道。”
二夫郎在旁边问道：“狗蛋，你想成亲，想娶谁啊？”
“就是前面和祖母一起说话的那个漂亮哥哥。阿爹，我可不可以和那个漂亮哥哥成亲啊。”
“哈哈哈哈哈，那你要问问你萧叔叔同不同意。”二夫郎在旁边笑着回道。
敏夫郎和二夫郎后来将事情告诉徐村长和徐婶子，一家子都笑了很久。
*
萧霖和村长去了城里，萧政和楚言回了家。
萧政和楚言刚到院子，大黑就从后院窜出来，绕着两人，想让人陪它玩。
萧政先去把家里的牛喂了草，又端了水，然后就回房读书了，在等几天就要去书院。
楚言则是和大黑玩了一会儿，就在廊下绣帕子，想着多绣一些，下次去城里可以卖了赚点钱，大黑乖乖趴在楚言脚边。这还是之前萧霖给他裁的布，做衣服没用完的布，楚言刚绣完了三个帕子，萧霖就回来了。
“阿言，你看。”萧霖从怀里掏出小心翼翼放着的户籍，上面写着楚言的名字，落户在大溪村萧家，是萧家萧霖的夫郎。
楚言看着纸上的字，心想自己终于不是黑户了，要是被归于流民，是要去府衙干苦力的，毕竟不是泞州城的百姓，衙门才不会管是死是活，哪里要人做工，先将流民送过去，反正只要给口饭吃，很多人还是愿意干的，不然也不可能白白养着啊，那岂不是要出乱子。
“谢谢你，萧霖。”
“别哭，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城里顺便把日子算了，神算子说，下月初十也就是六月初十诸事皆宜，我打算在一天定亲，然后十月二十七也是个好日子，我们十月成亲好不好，阿言。”萧霖用帕子将楚言的眼泪擦干，温柔的和楚言说着自己的打算。“不瞒你说，其实我是想下个月就成亲的，只是我不想委屈你，趁着这几个月，我想多赚点钱，到时候风风光光娶你。”
楚言笑着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好，我都安排好，我的阿言只需要乖乖的等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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