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通道狭窄、潮湿，弥漫着食物腐败和清洁剂混合的怪味。应急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着，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肮脏的墙壁上，如同狂舞的鬼魅。
林烬一马当先，mpx K的枪口随着他锐利的视线不断移动，指向每一个转角，每一个堆叠的纸箱后方。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混合着身后两名队员粗重而压抑的呼吸，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规律的搏动。
夜蝠就在前面。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滑腻的气息，如同蛇行过后留下的黏液，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
“左转，通往厨房和后巷垃圾处理区。”耳机里传来外围A组队员的声音，他们通过建筑蓝图和热成像仪监视着整栋建筑的出口。
林烬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队员放慢速度，注意警戒侧翼。夜蝠绝不会轻易逃向后巷那种相对开阔、容易被封锁的区域。她一定还有后手。
果然，就在通道即将左转的岔路口，右侧一扇虚掩着的、标记着“配电室”的铁门，引起了他的注意。门缝里，没有光，只有一片更深沉的黑暗。
直觉在尖锐地报警！
“止步！”林烬低喝，同时身体已经向左侧通道壁靠去！
几乎就在他出声的同一瞬间——
“轰！！”
剧烈的爆炸声猛地从配电室内传来！不是高爆物，更像是某种改造过的、以冲击波和破片为主的简易爆炸装置！狂暴的气浪混合着灼热的金属碎片和断裂的电线，如同死亡之花，轰然绽放！将那扇铁门直接撕碎，向外猛烈抛射！
“砰！砰！哗啦——！”
走在稍前的一名队员尽管已经做出规避动作，依旧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防弹头盔上都出现了裂纹。另一名队员也被飞溅的破片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浸透了作战服。
林烬因为提前预警和规避，没有被直接波及，但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硝烟和焦糊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左肩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b1报告！遭遇IEd（简易爆炸装置）！一人受伤！重复，一人受伤！”
“A组收到！后门区域未发现目标逃脱！目标仍在建筑内！”
夜蝠！她根本没想从后门走！她利用爆炸制造混乱，拖延时间，甚至……制造杀伤！
林烬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因为队员受伤而产生的波动。战斗中的伤亡，是必须承受的代价。他迅速判断形势：爆炸切断了这条通道的大部分照明，配电室显然已被摧毁，周围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远处酒吧主厅传来的混乱尖叫和应急灯惨绿的光。
夜蝠的目的达到了。混乱和黑暗，是她的主场。
“b2，检查伤员，原地建立防御点。b1，跟我继续追击。”林烬的声音透过烟雾，冷静得可怕。他没有去扶那名受伤的队员，战斗状态下，任何不必要的停顿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那名受伤队员咬着牙，靠墙坐起，迅速拿出止血带处理伤口，同时持枪警戒后方。另一名未受伤的队员b1则快速移动到林烬身侧，眼神凶狠，如同被激怒的恶狼。
林烬深吸一口口满是硝烟味的空气，目光投向爆炸后的配电室内部。里面一片狼藉，设备残骸还在噼啪作响，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但在那废墟深处，靠近内侧墙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原本被大型配电柜遮挡住的洞口！
通风管道！或者说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
难怪夜蝠选择这里作为安全屋！
“她进去了。”林烬低语，没有任何犹豫，率先弯腰钻入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b1紧随其后。
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异常狭窄，只能匍匐前进。mpx K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无法使用，林烬将其甩到身后，拔出了大腿侧的格洛克19手枪和军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爬行。无声而迅速。
管道并非直线，有几个弯折。每一处转角，都可能潜伏着致命的杀机。
爬行了大约十几米，前方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气流，以及……一丝极其淡薄、但绝不属于灰尘和铁锈的甜腥味。
是血？还是……毒？
林烬猛地停下，对着身后的b1做了一个绝对停止和屏息的手势。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转角后方。
管道在这里似乎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连接处，像一个微型的竖井。下方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上来。而那甜腥味，正是从下方传来。
没有看到夜蝠的身影。
但林烬的直觉告诉他，她就在下面。等待着。
他缓缓从作战服口袋中取出那枚微型闪光弹，用牙齿咬掉保险销，停顿了一秒，估算着时间和角度，然后猛地向下方投掷出去！
“砰——！”
剧烈的强光和足以震晕常人的爆响在狭窄空间内轰然炸开！即使提前闭眼偏头，林烬和b1依旧感到眼前一片雪白，耳中嗡嗡作响！
就是现在！
林烬如同挣脱束缚的猛虎，毫不犹豫地顺着管道向下滑去！同时手中的格洛克19对着下方记忆中的方位连续扣动扳机！
“噗！噗！噗！”
子弹射入肉体的沉闷声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传来！
击中了！
林烬落地，顺势一个翻滚，卸去冲击力，半跪在地，枪口迅速指向声音来源！
借着下方某个应急出口指示灯微弱的绿光，他看到了夜蝠。
她靠在连接处的墙壁上，右肩胛位置一片殷红，正在迅速扩大。她那把标志性的三棱军刺掉落在脚边。她的脸色在绿光下显得更加惨白诡异，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死死地盯着林烬，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怨毒和……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笑意。
“咳……”她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难听，“……死神……你还是……这么急性子。”
林烬的枪口稳稳指着她的眉心，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雇主是谁？‘黑水国际’在哪？”
“呵呵……”夜蝠低笑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你……猜？”
她的左手，却以一个极其缓慢、不易察觉的动作，向身后摸去。
林烬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噗！”
子弹精准地射穿了夜蝠的左肩！彻底废掉了她的行动能力！
“啊！”夜蝠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一颤，左手无力地垂下。
“最后一次机会。”林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绝对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他向前一步，枪口几乎抵住了夜蝠的额头。那冰冷的触感，让夜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
在这一刻，什么杀手的气节，什么雇主的秘密，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威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夜蝠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男人，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打碎她的脑袋。
她看着林烬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的眼睛，里面倒映着她自己惨白而绝望的脸。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终于压倒了疯狂和怨毒。
“……是……是‘信标’……”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因为恐惧和剧痛而颤抖，“匿名悬赏……是通过‘信标’发布的……‘黑水’的人……也在找……‘信标’……”
信标（the beacon）？林烬眉头微蹙。那是一个更加神秘、更加飘忽不定的中间人组织，据说只为最顶层的客户和最黑暗的交易服务，从不直接露面。如果是他们经手，追查难度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清理门户’和‘回收资产’是什么意思？”林烬继续逼问，枪口施加的压力又重了一分。
夜蝠的眼神开始涣散，失血过多让她意识模糊。“……不知道……我只接到……清除你和……带走苏晚晴……的命令……‘黑水’的人……想要……你死……‘信标’……要活的……”
带走苏晚晴？活的？
林烬的心猛地一沉。苏晚晴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商业？还是说，她本身，就是某种“资产”？
就在这时，上方管道传来b1滑下来的声音。
夜蝠似乎被这动静惊醒，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最后一点恶毒的光芒，她看着林烬，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死神……你逃不掉的……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她脑袋一歪，气息彻底断绝。失血过多，加上林烬那毫不留情的两枪，夺走了她最后的生机。
林烬收回枪，看着夜蝠的尸体，眼神依旧冰冷。他没有得到所有答案，但获取的关键信息已经足够。
信标。黑水国际。目标：他，以及……苏晚晴。
他站起身，对着刚刚落地的b1打了个手势。“清理现场，处理尸体。通知A组，撤离。”
“是！”
林烬最后看了一眼夜蝠那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转身，毫不犹豫地向着通道另一端透出微光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另一个出口，通往一条僻静的后街。
雨水的气息混合着硝烟与血腥，扑面而来。
夜蝠死了，但她的低语，如同诅咒，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中。
“他们……已经来了……”
谁是“他们”？
林烬不知道。但他知道，平静，彻底结束了。
从此刻起，暗夜死神，将不再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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