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想法。”
被那老头看穿心思，宋希也没有隐瞒，“不知道老伯怎么称呼？”
“这条街上大家都叫我陈老头。”老头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灯笼。
宋希上前道：“陈老伯，我来吧！”
灵悦和灵霜见状也和宋希一起扶起木架，然后将灯笼全都捡了起来。
只是有几个灯笼还是被压坏了。
陈老伯转身，清瘦的身影，脊背却挺直，看起来倒不像是一般的贫苦百姓。
他伸手打开墙壁一侧的小窗，小窗中透进来一束光线，照在窗边的长桌上。
宋希这才看清，长桌上有还未使用的竹篾，和一叠叠油纸，颜料，墨汁，小孩涂鸦的纸张，几乎堆满了长桌，看起来有些杂乱。
陈老头提起那几个坏了的灯笼道：
“虽然你是县令，但弄坏了百姓家的东西也是要赔的，总共坏了三个灯笼，看在灯架没有坏的份上，就赔三文钱吧！”
灵悦掏出三文钱诺诺道：“还不是你刚才太吓人了我才踹的，给你。”
“嘿嘿。”陈老伯将三文钱揣到口袋里，“宋大人这边坐。”
陈老伯从桌子底下拉出一张木凳子，正色道：“我知道大人的来意，大人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小老头我一定知无不答。”
“好。”宋希也不客气，“孩子的尸首就在你家旁边的菜地里找到，许父怀疑是你杀了他的孩子，你可有辩解？”
“那不可能，杀人埋尸怎么可能埋在自家旁边，再说了要埋也是埋在自家的土地里面，怎么可能埋到别人家的土里！”陈老伯连连摆手摇头，“更何况还是菜地，如果是我杀的，我肯定会选择埋在后院，安全没人来，也不会被发现。”
“……”这么说也对，但是也不妨碍是自导自演，故意埋到最近的菜地中，嫌疑越大，反而越不会被人怀疑。
“那许家孩子和你孙子有没有什么矛盾呢，或者说和其他家孩子有矛盾？”
“这个？”陈老伯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我家孙子这么乖，绝对不会和别人家小孩吵架的，我孙子尊老爱幼，思想端正，品行高洁，长得帅，还心地善良，活泼好动，开朗大方，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家小孩子发生摩擦的。”
宋希：“……”问个话而已，这也能夸上？
“……”灵霜也无语了。
灵悦：“对，尊老爱幼，趁你睡觉给你画大花脸的尊老爱幼！”
灵悦的声音并不小，陈老伯听到之后嗔怒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然后他接着说：“不过，那几个孩子经常来我铺子门口玩，偶尔我也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不过因为我一直在店里面做灯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保证啊，我家孩子是不可能跟其他孩子发生矛盾的。”
“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宋希摇头：“没了。”宋希不确定这陈老伯是不是有所隐瞒，但想必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灵霜灵悦，我们走吧！”
“宋大人不买一盏灯笼吗？”陈老伯叫住了宋希，“端午灯会明日就开始了，今日若是不买，明日可就没有喽！”
宋希转头看见清瘦的小老头，眼神眯着笑。
“孔明灯还有吗？”
“真不凑巧，店里的孔明灯已经被订完了，不过小老头我倒是可以给大人您专门做，不知道大人您要几盏？”
宋希在心里数着人数，“要五盏吧！”
陈老伯高兴道：“好嘞，保证日落之前做好，大人您到时候派人来取就行。”
然后陈老伯向宋希伸出手：“定金十文钱，大人请付钱。”
“……”
宋希给了陈老伯十文钱才出了灯笼铺。
“走，我们去发现尸体的菜地里查看一下。”
菜地就在灯笼铺的旁边，地里的菜并不多，这里长一颗，那里长一颗，长势都不太好，都有点蔫儿巴了，应该是琼县久久未下雨的缘故。
还未走进菜地，宋希一眼就看见了菜地里埋尸的坑。
坑不深，甚至可以用浅来形容，深度只堪堪能掩埋一个小孩子。
此时坑中的泥土泛黑，是鲜血浸染所致，看来凶手是剥皮之后就立即挖坑埋下。
宋希捡起菜地里的玉米杆，扒拉了几下黑色的泥土，并未渗透很多，说明这里还不是第一现场，只是埋尸的地方。
宋希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凶手已经选择埋尸，却又埋得如此浅，是来不及，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使得凶手不得不放弃挖更深的坑，只能匆匆掩埋。
灵霜站在宋希身侧，她环扫四下：“这块地是豆腐店李家的，李家男人已经走了，现在只剩孤儿寡母，平时以卖豆腐为生，也从未听说与任何人结仇，不知凶手为何要将尸体埋在李家的菜地里。”
宋希闻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还是得走一趟李家。
“我们去李家。”
“嗯。”
豆腐店并不难找，从东街头走回来一点就到了。
此时店门口并没有人，只有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坐在豆腐后面。
她靠坐着，脸上的愁容没有掩饰，大概是因为一大锅豆腐都卖不出去的缘故。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根竹竿走进了豆腐店。
原本就忧愁豆腐卖不出去，心烦意乱的老板娘一看自己儿子大早上不知道干嘛偷鸡摸狗去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老板娘抄过男孩手中的竹竿，做了一顿竹笋炒肉给男孩吃。
“叫你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大早上就不见人影，兔崽子你皮痒了想去找你爹是不是？”
女子疾言厉色，恨不得将男孩痛打一顿。
男孩被打得嗷嗷叫：“娘，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出去玩了……”
看见这一幕，又想起灯笼铺陈老伯和孙子的相处，宋希感叹，真羡慕有亲人疼爱的孩子。
“今天不把你打得去见你爹，我就不是你娘。”又一声轻喝，伴随着竹竿破裂的声音。
宋希看向男孩，只见男孩忍着不敢哭，眼中强忍着泪水，眼泪哗哗地从脸上流下来。
真惨啊！宋希突然有点不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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