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风裹着铁锈味，林薇蹲在脱粒机旁，指尖抚过齿轮上那道新鲜的裂痕。齿尖的金属屑闪着冷光，不是自然磨损的钝面，是被硬物刻意凿过的痕迹。
“是张股长。”陆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军绿色的褂子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块带血的布条——那是在机器底下捡到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张”字。
林薇的心脏沉了沉。昨天张股长灰溜溜地走后，她就猜到这人会报复，却没想到他这么阴狠——直接破坏脱粒机的核心齿轮。这台机器刚改良好，正是秋收要用的时候，一旦停摆，全村的谷子都得烂在地里。
“他昨晚带人来过。”赵老栓拄着拐杖挪过来，烟锅子往谷堆后一指，“我起夜时看见三个黑影，拿着撬棍往机器这边来，当时没敢声张，怕被灭口。”老头的声音发颤，却把藏在怀里的半截撬棍递了过来，“这是他们掉的，上面有股机油味，跟机器齿轮上的一样。”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脱粒机核心齿轮损坏，修复需24小时，否则影响秋收进度。触发紧急任务：修复齿轮并收集张股长破坏证据。奖励：精密齿轮图纸x1，公社农机站技术支持权限。】
“24小时？”林薇看着齿轮的裂痕，眉头拧成疙瘩，“重新铸造至少要三天，供销社的备件库早就空了。”
“我去县农机站试试。”陆衍突然开口，军绿色的身影往村口走，“我有个战友在那儿当技术员，或许有办法。”
“等等！”林薇拉住他，指尖触到他腰间的旧伤位置，“张股长在县里关系硬，你去了怕是会被他反咬一口。”
陆衍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放心，我有分寸。”他顿了顿，往王翠花家的方向瞥了眼，“让强子去盯着张股长，有动静立刻报信。”
强子来得比想象中快，身后跟着王翠花。少年手里攥着张纸条，脸涨得通红：“林姐，我刚才看见张股长去公社打电话，说……说要让县革委会的人来抓你，说你‘私通外村，破坏集体财产’！”
王翠花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摔，三角眼瞪得溜圆：“那厮是想一箭双雕！毁了机器，再把你们俩弄进去，就没人敢查他贪腐的事了！”她往林薇手里塞了个油纸包，“这是强子他爹以前修钟表的小锉刀，说不定能用上。”
油纸包里的锉刀磨得锃亮，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林薇心里一动——齿轮的裂痕虽然深，但如果用锉刀精细打磨，再用钢片加固，或许能撑过秋收。
“陆衍，你留下。”林薇突然改了主意，抓起锉刀往机器旁蹲，“咱们自己修。”
陆衍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转身往铁匠铺跑：“我去打钢片！”
两人配合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林薇用锉刀一点点打磨裂痕边缘，陆衍则将烧红的钢片敲成贴合齿轮的弧度，军绿色的褂子被火星溅得全是小洞也没察觉。赵老栓蹲在旁边递水，王翠花带着强子往齿轮上涂机油降温，连平时最胆小的李桂香都拎着木棍站在晒谷场入口望风。
日头偏西时，县革委会的人果然来了，领头的正是张股长的老熟人——王副主任。张股长跟在后面，三角眼得意地眯着，指着脱粒机大喊：“就是这台！被林薇他们故意弄坏，想栽赃给我！”
王副主任皱着眉往机器里看，突然“咦”了一声：“这齿轮……怎么在转？”
众人往脱粒机看去——陆衍刚扳动了手柄，修复后的齿轮带着轻微的嗡鸣，谷粒顺着筛网落下，虽然转速慢了些，却实打实能工作。
“张股长，你说机器坏了？”林薇抱着胳膊站出来，声音清亮，“那现在转着的是什么？是你眼花了，还是故意诬告？”
张股长的脸瞬间白了，指着齿轮语无伦次：“它……它刚才明明是坏的！”
“哦？你怎么知道它刚才是坏的？”陆衍从机器底下钻出来，手里举着那半截带“张”字的布条，“除非……你昨晚亲眼看见它坏了。”
王副主任的脸色沉了下来：“张股长，这布条是你的？”
“不……不是！”张股长连连后退，却被强子拦住了去路。少年举起手里的撬棍：“这是你掉的，上面的机油跟机器上的一样！我娘还看见你昨晚往这边来！”
王翠花往前一步，三角眼扫过王副主任：“王主任要是不信，就去查查张股长上个月卖柴油的账，还有他用化肥换老母鸡的事，我这儿可有不少人证！”
赵老栓也跟着点头：“我能作证！”
李桂香和几个村民纷纷附和，声浪差点掀翻晒谷场的顶。王副主任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又看看面如死灰的张股长，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竟敢欺上瞒下，败坏革命风气！”
系统面板的警报变成了绿色提示：【紧急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张股长被革职查办，其同伙王副主任接受调查。】
夕阳把脱粒机的影子拉得很长，齿轮转动的嗡鸣声混着村民的欢呼，像支胜利的歌。林薇靠在陆衍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烟火气，突然觉得这八零年代的风雨再烈，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些愿意并肩的人，就总有破局的办法。
“累了吧？”陆衍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晚上还炖肉吗？”
林薇抬头，看见他军绿色的衣襟上沾着的火星洞，突然笑了：“炖！给你补补，看你今晚……行不行。”
男人的耳根又红了，却没再逃，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军绿色的声音闷在她颈窝：“试试就知道。”
远处的谷堆旁，王翠花正敲着强子的脑袋：“看啥看！回家拿盆来，帮你林姐装谷子！”强子的脸通红，手里的盆却摇得欢。
林薇知道，秋收的硬仗才刚开始，但此刻，听着齿轮转动的声音，感受着怀里的温度，突然觉得那句“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空话。
只要人齐心，机器转，日子就总能往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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