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之内，九彩毒霞氤氲流转，将沉寂的黑暗驱散，映照得如同幻境。
沉金毒王鼎不再剧烈震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仿佛巨兽沉睡时的呼吸，带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感。
鼎内，那场由秦烬主导的“能量交响乐”已接近尾声。
上百种剧毒药力不再是互相攻伐的乱军，而是在他精妙绝伦的神识引导与腐噬毒火的调控下，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一个共同的核心——那团已然凝聚成形、缓缓旋转的暗色丹胚——汇聚、融合！
丹胚初具雏形，约莫鸽卵大小，表面并不光滑，反而隐隐呈现出九个极其细微、尚未完全贯通的窍穴轮廓！
这正是“九窍玲珑丹升级版”或者说“万毒归墟丹”的核心特征——九窍通玄，自成循环！
每一个窍穴的雏形形成，都伴随着一次轻微的能量悸动，引动得周遭九彩毒霞随之翻涌，幻化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异象，时而如毒龙盘旋，时而如万花绽放，瑰丽而致命。
“九窍…九窍雏形！真的成了！”
药痴叟激动得老脸通红，胡须都在颤抖，他死死攥着拳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喊出声来打扰到秦烬。
他能感觉到，那丹胚之中蕴含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他对于“丹”的认知范畴，那更像是一颗即将孵化的、拥有自己生命和法则的……毒道种子！
古紫鸢悬浮于残鼎之上的魂影，也微微颔首，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认可。
能将如此霸道冲突的药力引导至这一步，这小子在丹道上的悟性和韧性，确实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
“马马虎虎，总算没把材料炼成一锅焦炭。”
她轻哼一声，算是给出了最高评价。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秦烬，却丝毫没有放松。
他的心神与那丹胚紧密相连，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最后几股强大的药力（主要是千节毒木心与地脉毒莲的精华）被丹胚吞噬、融合，丹胚内部正在发生着质变！
能量的层级在攀升，浓度在压缩，那九个窍穴的轮廓也愈发清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贯通！
但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不安的“饱胀”感和“排斥”感，也从沉金毒王鼎本身传来！
这尊陪伴药痴叟多年的毒道宝鼎，此刻正承受着它诞生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鼎身那暗金色的纹路已经亮到了极致，甚至开始散发出灼热的高温。
原本低沉的嗡鸣声中，开始夹杂进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
“咔…吱……”
仿佛冰面即将破裂的前兆！
秦烬的心脏猛地一缩！
神识瞬间扫向声音来源——那是位于鼎腹偏下位置，一道刚刚浮现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裂痕！
裂痕虽小，但在秦烬的神识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闪电般刺眼！
沉金毒王鼎，快要撑不住了！
它本身的材质和内部铭刻的阵法，已经无法容纳这颗正在成型的、逆天丹药所凝聚的恐怖能量！
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瓦罐，试图去装下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
秦烬心中并无太多意外，早在炼丹之初，他凭借对丹方的理解和残鼎的隐约提示，就预感到单凭王鼎可能无法支撑到最后。
只是没想到，这临界点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嗯？那破鼎要扛不住了？”
古紫鸢显然也察觉到了那细微的裂痕和鼎身传来的不堪重负的波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淡然，“本座早就说过，你这野人丹方弄出来的玩意儿不一般，这破鼎的底子还是薄了点。”
药痴叟也注意到了那丝异响和秦烬骤然凝重的神色，他脸上的激动瞬间冻结，化为惨白！
“鼎…鼎裂了？”
他失声惊呼，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鼎毁则丹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爆炸！
“小子！稳住！一定要稳住啊！”
老头急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这种层次的炼丹，他根本插不上手。
秦烬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话语。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上。
他首先做的，是微调腐噬毒火的输出。
不再追求极致的融合速度，而是将一部分火焰之力，化作无数道纤细柔和的火线，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小心翼翼地覆盖、渗透向鼎身那道细微的裂痕所在区域，试图以其“吞噬”与“附着”的特性，暂时“粘合”住那道裂痕，延缓其蔓延的速度。
同时，他分出一缕神识，沟通识海深处的葬仙残鼎。
残鼎依旧散发着混沌清辉，稳坐中央，对于外界毒王鼎的危机，它似乎并无主动干预之意，但秦烬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心念引动，便能调动其力量。
他没有立刻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虚空凝鼎之术对神魂和灵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施展。
他现在要做的，是争分夺秒！
在沉金毒王鼎彻底崩碎之前，尽可能让丹胚再成熟一分，让九窍的贯通再推进一分！
每多完成一分，后续虚空凝鼎时成功的把握就大上一分！
“咔…吱……”
又是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崩裂声！
那道发丝般的裂痕，在恐怖的能量压力下，竟然肉眼可见地延长了一丝！
虽然被腐噬毒火暂时附着延缓，但崩溃的趋势，并未停止！
水府内的气氛，瞬间从之前的瑰丽梦幻，再次被拉回了悬崖边缘！
九彩毒霞依旧流转，但那光芒此刻看来，却仿佛成为了这尊宝鼎最后的挽歌。
药痴叟面如死灰。
古紫鸢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秦烬额角青筋跳动，操控火焰和神识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盯着那尊仿佛在发出痛苦呻吟的毒王鼎，以及鼎内那枚即将圆满、却也可能随之一起毁灭的九窍丹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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