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四十七章：【雷震岳之殇】
冰与雷交织的领域中，杂音正在迅速消退。
皓影的【影噬】如同无形的死亡之风，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黑煞尊主、玄阴姥姥等强者的神魂，只留下一具具被时空冻结的空壳。紫璃的狂暴肆虐，则将惊雷门的精锐弟子连同他们脆弱的希望一同碾碎、焚灭。
混沌雷狱依旧笼罩，时空冰凰依旧高悬，但肃杀的氛围却愈发凝聚，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将最后的力量，聚焦于那唯一还在挣扎的身影——雷震岳。
他周身的九面银色雷盾，此刻已然裂纹遍布，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时空冰凰的力量让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迟缓如陷泥沼，而混沌雷狱则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瓦解着他苦修数百年的雷霆道基。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门人弟子，在皓影与紫璃的收割下，神魂发出的最后哀鸣，以及肉身崩碎时的绝望。
众叛亲离？不，是连“众”都已凋零！他这位北境霸主，惊雷门主，此刻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在这片被敌人绝对掌控的领域中，如同困兽般挣扎。
然而，尊主境后期的骄傲与数百年养成的枭雄心性，让他依旧不肯放弃。他死死盯着雷狱中心，那个悬浮于混沌雷帝龙法相之前的青年，眼中交织着滔天的恨意、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内心在疯狂咆哮，“我雷震岳纵横北境数百年，惊雷门威名赫赫，为何会败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手中？！这混沌神雷……本该是我的机缘！是我的！！”
贪念与绝望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就在这时，那一直冷漠注视着他的天琦，终于动了。
他没有驱使混沌雷帝龙法相发动最后的毁灭一击，而是缓缓地，一步踏出，脱离了法相的庇护，独自向着雷震岳的方向，凌空虚渡而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重伤未愈的沉重感，脸色依旧苍白。但当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便荡漾开一圈混沌色的涟漪，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雷狱的意志延伸。
“雷震岳。” 天琦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穿透了时空的阻滞，清晰地传入雷震岳耳中，“你依仗惊雷门权势，觊觎我雪盟根基，屠戮我盟众，围攻我家园……今日，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停在距离雷震岳百丈之外的虚空，这个距离，对于尊主境而言，已是触手可及的生死界限。
“拿出你毕生所学，你惊雷门最强的雷法。” 天琦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刮骨刀，刮过雷震岳那扭曲的脸庞，“我会用我最新的领悟，与你正面一战。让你，也让这北境众生看清楚……”
他微微一顿，语气斩钉截铁：
“何为，真正的雷霆大道！”
这不是狂妄，而是一种建立在绝对实力基础上的自信，一种要以最直接、最无可争议的方式，彻底碾碎对方所有骄傲与依仗的审判！
雷震岳瞳孔骤缩，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极致羞辱的怒火冲垮了恐惧，淹没了理智！
“小辈安敢欺我！！” 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周身原本黯淡的九面雷盾轰然燃烧起来，竟是以燃烧本命雷元为代价，强行冲开了部分时空禁锢！
“好！好！好！你要见识我惊雷门至高秘法，本座便成全你！” 雷震岳面目狰狞，双手以一种突破极限的速度疯狂结印，“能死在我惊雷门镇派绝学之下，也是你的荣幸！”
“九霄……寂灭……雷神……临！”
他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血沫与无尽的怨毒。随着法印完成，他周身燃烧的九面雷盾骤然崩碎，化作九道粗大的本源雷柱，冲天而起，于他头顶汇聚！
轰隆隆！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毁灭性的雷霆气息爆发开来，甚至暂时将周遭的混沌电蛇都逼退了几分！那九道本源雷柱在空中疯狂交织、压缩，最终，凝聚成了一尊高达千丈、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无尽毁灭与威严的雷霆巨人虚影！
这尊雷神虚影，手持一柄由纯粹毁灭雷霆凝聚的巨锤，周身缠绕着银色的寂灭雷弧，仿佛代表着雷霆法则中“毁灭”与“终结”的一面！这是惊雷门传承的至高奥义，非门主不得传授，需燃烧大量本命雷元方可施展，威力足以毁城灭邦！
“死吧！” 雷震岳癫狂大笑，指向天琦。
那尊寂灭雷神虚影，随之抬起了手中的雷霆巨锤，锁定了天琦，带着仿佛要一锤将整个冰风堡都砸入地底的恐怖威势，轰然砸落！巨锤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留下一条漆黑的毁灭轨迹！
这一击，凝聚了雷震岳毕生修为、燃烧本源的决绝，以及他身为北境雷道霸主的全部骄傲！他坚信，即便对方掌控了混沌神雷，但以那重伤之躯，仓促之间，绝无可能正面接下他这酝酿已久的舍命一击！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锤，天琦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只是静静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仿佛撵起了一粒尘埃。
但就在他指尖合拢的刹那，整个【混沌雷狱】中，那无数游弋的、狂暴的混沌电蛇，骤然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缕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呈现出最纯粹混沌原色的电芒，自他指尖悄然跃出。
这缕电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城灭邦的威压，它甚至显得有些……“平凡”。
但就是这缕看似平凡的电芒出现的瞬间，那尊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砸落的寂灭雷神虚影，其动作，骤然僵住！
并非被力量阻挡，而是仿佛遇到了某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法则本源的……绝对压制！
那缕混沌电芒，如同雷霆的“始祖”，如同万雷的“君王”！它所过之处，那寂灭雷神虚影周身狂暴的银色雷弧，如同见到了帝王的臣民，瞬间变得温顺、内敛，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瓦解、消散，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构成寂灭雷神虚影的，是雷震岳苦修数百年的精纯九霄雷元，是北境公认的顶尖雷法。但在这一缕最本源的混沌雷意面前，它们显得如此“驳杂”，如此“低级”，仿佛土石遇到了金刚钻，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便自行崩解、回归为最原始的雷霆粒子，然后……被那缕混沌电芒如同长鲸吸水般，轻易吞噬！
不，不是吞噬，是“同化”！是低阶能量被高阶本源自然而然的“归一”！
“不……不可能！！！” 雷震岳脸上的癫狂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骇然与崩溃，“我的九霄寂灭雷神……怎么会……怎么会连碰都碰不到你？！”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凝聚了毕生修为与骄傲的至强一击，在那缕细微的混沌电芒面前，如同沙堡遇到了海潮，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便土崩瓦解，成为了滋养对方那缕电芒的养料！
那缕混沌电芒在“吸收”了寂灭雷神虚影后，似乎壮大了一丝，但它依旧保持着那种内敛到极致的平凡，慢悠悠地，继续向着雷震岳飘去。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可躲避的轨迹。
雷震岳想要躲，却发现周遭的时空在飘雪的操控下，对他而言依旧如同铜墙铁壁。他想再次凝聚雷法，却绝望地发现，自己体内的九霄雷元，在那缕混沌电芒的无形威压下，竟如同死水般沉寂，再也无法调动分毫！
他失去了对自身力量的控制！
这对于一个修行雷法数百年的尊主境强者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打击！
“为什么……我的雷法……我的道……”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道心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冲击。
他毕生追求的雷霆大道，他引以为傲的惊雷秘法，在真正的混沌神雷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让对方正视的资格都没有？那他这数百年的苦修，他付出的无数心血与代价，究竟是为了什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那缕混沌电芒，终于飘至了他的面前。
没有狂暴的能量爆发，没有痛苦的肉身折磨。
它只是轻轻地，点在了雷震岳的眉心。
如同一个温柔的吻，又像是最终的审判印痕。
雷震岳身躯猛地一颤，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他周身的护体灵光如同泡影般彻底消散，体内那浩瀚的九霄雷元，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河流，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尽数被那缕混沌电芒吸纳、同化。
他的眼神，从骇然，到崩溃，再到……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力量上的惨败，更是信念的崩塌，是道心的彻底粉碎。
数百年的苦修，北境霸主的荣耀，惊雷门的传承……在这一刻，都随着那缕没入他眉心的混沌电芒，烟消云散。
他愣愣地悬浮在半空，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木偶，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最终，彻底归于平凡，甚至比一个凡人还要虚弱。
天琦收回了手指，那缕混沌电芒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看也没有再看雷震岳一眼，转身，目光投向了战场残存的、那些隶属于黑煞宗、玄阴教等势力的帮凶。
雷震岳的殇，不在于肉身的消亡，而在于他赖以生存的“道”，被天琦以最绝对、最无情的方式，在他面前，亲手碾成了齑粉。
北境的一代雷道霸主，就此……道陨神消。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四十七章：【雷震岳之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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