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怼觉得脑子里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开演唱会,嗡嗡作响,吵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
最后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那间令人窒息的现代化办公室里。主管王胖子那张油腻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鼻尖,唾沫横飞地指责她“缺乏团队精神”、“不懂得为公司奉献”,就因为她准时下班,拒绝把他那份明显出了纰漏的报告重做第三遍。
她记得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积压了数月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嗤嗤燃烧到了尽头。她一把拍在桌子上,震得键盘都跳了一下。
“王主管!”她的声音又亮又脆,瞬间压过了办公室虚伪的键盘敲击声,“您的团队精神就是指着我一个人往死里用?您的奉献就是让我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合着公司的未来就靠我一个人无私奉献扛起来是吧?您这饼画得,盘古开天地都没您能开辟!”
她看着王胖子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正准备乘胜追击,把他上个月报销单里夹带洗脚城发票的事儿也抖出来,眼前却猛地一黑。
再睁眼,就是现在这副光景。
冰冷的触感来自身下硬邦邦的土炕,粗糙的麻布被单磨得她皮肤发痒。一股淡淡的霉味、土腥味和劣质肥皂味混合在一起,冲进她的鼻腔。
“姐……姐你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晓怼猛地扭头,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正蹲在炕边,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林小梅,她这具身体的亲妹妹。
而更多的记忆,则关于这个家庭。渣爹林建国,机械厂技术员,自私好面子。继母王翠花,表面贤惠,实则笑面虎。继妹林小莲,娇纵虚荣,是王翠花带过来的拖油瓶,却比正牌女儿过得还滋润。
她,林晓怼,现在就是这本她前几天熬夜吐槽的七十年代文里,那个被继妹抢走工作、抢走姻缘、最后凄惨死去的同名原女主!
“醒了?醒了就赶紧出来!躲在屋里装什么死?”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偷了钱还有脸躺着?赶紧出来跟大家说清楚!”
是林小莲。
林晓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穿越了?行吧,在哪儿当牛马不是当?至少在哪儿,怼人这门手艺不会丢!
她掀开身上那床硬得像板砖的棉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又瞥见墙角那个掉漆的红漆木柜上放着一面小圆镜。她走过去拿起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大约十七八岁,营养不良导致面色有些蜡黄,头发枯黄稀疏,但五官底子极好,眉眼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此刻因为灵魂的置换而显得格外明亮锐利,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能倒。
她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扯了扯嘴角。行,皮囊不错,就是硬件条件差了点儿,得补。
“姐……你别出去,小莲姐她……”林小梅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声音发抖。
“怕什么?”林晓怼放下镜子,拍了拍妹妹瘦弱的肩膀,手感硌人,“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她作妖,我就怼得她现原形。”
她语气里的镇定和某种林小梅从未听过的强大气场,让小姑娘莫名安心了一点,松开了手。
林晓怼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破旧,但气势不能输。她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小小的堂屋,光线昏暗。继妹林小莲正双手叉腰站在中间,她穿着崭新的碎花棉袄,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旁边站着端着搪瓷缸、故作姿态的继母王翠花,以及沉着脸、眉头紧锁的渣爹林建国。门外还扒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指指点点。
好家伙,三堂会审啊。
“林晓怼,你总算出来了!”林小莲立刻尖声叫道,“你说!是不是你偷了我妈放在柜子里的五块钱?那钱是准备给我扯布做新衣裳的!家里就你手头最紧,不是你偷的是谁?”
王翠花适时地叹了口气,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晓怼啊,家里是困难,但再困难也不能偷东西啊。你要用钱,跟阿姨说,阿姨还能不给你吗?快把钱拿出来,跟你妹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她这话看似大度,却坐实了林晓怼偷钱的罪名。
林建国眉头皱得更紧,看着林晓怼,语气带着不耐烦:“晓怼,是不是你拿的?拿了就赶紧还给你王姨,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记忆里,原主就是在这个阵仗下百口莫辩,又气又急,最后被打上“小偷”的标签,在院里抬不起头,也成了后来被轻易拿捏的开端。
林晓怼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点好奇:“哦?丢了五块钱?什么时候丢的?放在哪儿的?”
林小莲迫不及待地回答:“就昨天下午!我妈放在里屋柜子最底下那个铁皮盒子里的!用一块蓝手帕包着!”
“昨天下午……”林晓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昨天下午,我不是一直在河边洗全家人的衣服吗?洗到天快黑才回来,隔壁张婶可以作证。回来以后就忙着生火做饭,吃完饭就睡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去里屋偷的钱?我有分身术?”
林小莲一噎,马上强辩道:“那……那可能是你早上偷的!”
“早上?”林晓怼笑了,“早上我一起床就出去捡煤核了,同样有人看见。而且,王姨,”她转向王翠花,语气“真诚”,“您那铁皮盒子,我记得是上了锁的吧?钥匙一直您自己揣着,我怎么开?”
王翠花脸色微变,支吾道:“可能……可能我昨天忘了锁……”
“忘了锁?”林晓怼挑眉,“这么巧?而且,家里手头紧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吧?”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小莲的新棉袄,“我记得,我爸的工资,还有我亲妈厂里给的抚恤金,一直都是王姨您在管着。我和小梅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吃饭都不敢夹肉,怎么小莲妹妹就能年年穿新衣,还能有钱扯布做新的?”
她顿了顿,看向门外看热闹的邻居,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地说道:“这钱到底是谁用的快,或者说,这钱到底存不存在,还两说呢。总不能因为我和小梅好欺负,就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吧?这年头,谁家日子不难?但我们老林家的难,好像都难在我和小梅身上了。”
这话一出,门外邻居们的眼神顿时变了,交头接耳起来。
“是啊,晓怼这孩子平时闷不吭声的,干活倒是实在。”
“啧,后妈呗,还能咋的……”
“抚恤金都拿着,还这么苛待前头留下的孩子……”
林建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最好面子。王翠花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一向懦弱的继女今天嘴皮子这么利索,还句句往要害上戳。
林小莲见势不妙,气得跺脚:“你胡说!你就是偷钱了!你……”
“我有没有胡说,很简单。”林晓怼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王翠花,“王姨,既然您说丢了五块钱,这可是大事儿!五块钱够我们家吃多少天粮食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我看,咱们这就去街道办,请王主任来帮忙查查!或者去厂里保卫科报案!一定要把这个‘家贼’揪出来!您看怎么样?”
去街道办?去保卫科?王翠花心里一哆嗦。她那铁皮盒子里哪有少五块钱?这根本就是她和女儿商量好,用来拿捏、败坏林晓怼名声的伎俩。真闹大了,一查就得露馅!
她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哎呦,瞧你这孩子,说什么气话!一家人,什么报案不报案的……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钱没丢,我放别的地方了,对,放别的地方了……”
林小莲还要说什么,被王翠花狠狠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林建国也松了口气,他巴不得事情赶紧平息,挥挥手:“行了行了,一场误会!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看热闹的邻居们意犹未尽地散去,但看向王翠花和林小莲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审视和鄙夷。
首战告捷。
林晓怼却没有丝毫得意,她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又带着怨毒眼神的继母和继妹,以及那个只想和稀泥的渣爹,心里清楚,这仅仅是个开始。这个家,就像这个年代一样,表面平静,内里却充满了亟待解决的矛盾和危机。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装着家庭全部“财政”的铁皮盒子上,根据原着记忆,那里本该有属于原主母亲的一部分抚恤金,却被王翠花牢牢把持。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起来——必须尽快把这个家搅个天翻地覆,把属于原主的东西,一分不少地夺回来! 而这铁皮盒子里的秘密,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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