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帝尊垂询，小妖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覆海王挣扎着从那巨大的龟形深坑中爬起，周身妖光一闪，那庞大如山的本体迅速缩小、变化，最终化作一个身着古朴黑色龟甲纹袍服、微微驼背、面容苍老的老者模样。它甚至不敢站直身体，而是无比恭敬地、五体投地般跪伏在林风面前的冰冷海床上，姿态卑微谦逊到了极点，与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深海霸主判若两妖。
此刻，它心中所有的不甘、愤怒与贪婪早已被那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彻底碾碎、涤荡一空。在一位真正的帝尊面前，它这所谓的元婴巅峰修为，与那些在泥沙中蠕动的虫豸、随波逐流的浮游生物，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反抗？那简直是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关于那界核碎片，” 覆海王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生怕哪句话引得帝尊不悦，“小妖凭借些许古老的血脉记忆，以及在这片海域流传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零星传说，依稀得知，似乎……似乎有一块碎片，极有可能在无数年前，坠落在了那‘归墟海眼’附近的海域。”
“归墟海眼？” 林风目光微动。他之前神识横扫无垠海时，确实在极其遥远的一片死寂海域深处，“看”到了一个无比庞大、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那里光线扭曲黯淡，一切能量、物质，甚至空间本身，都仿佛在被那漩涡无情地吞噬、湮灭，连他探入其中的神识都受到了极强的阻碍和干扰，如同泥牛入海，难以深入探查。那地方，确实透着一股连他都觉得不凡的危险气息。
“正是！帝尊明鉴！” 覆海王见林风似乎知晓，连忙进一步解释，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那归墟海眼，乃是这片无垠海外海区域最着名、也是最凶险的绝地之一！传说其深不见底，通往未知的幽冥之域，是万物的终结与归宿，能够吞噬一切，无论是光线、声音、灵力，甚至是生灵的神魂！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自信满满的大妖、人族修士试图探索其奥秘，最终都杳无音信，彻底消失在其中。即便是化神期的尊者，若非必要，也绝不敢轻易靠近其核心区域，唯恐被那吞噬之力卷入，万劫不复！”
它喘了口气，继续道：“小妖血脉记忆中有非常模糊的片段，似乎源自某位陨落的上古大妖，其中提及，在遥远得无法追溯年代的天崩地裂之战时，曾有天外流光，裹挟着难以形容的本源气息，划破苍穹，最终坠落的轨迹，似乎就指向了归墟海眼所在的方位。那流光的描述，与小妖刚才感受到的界核碎片波动，颇有几分……几分相似之处。” 它斟酌着用词，不敢把话说死，“但这终究只是年代久远、真假难辨的传闻，从未被任何存在证实过。毕竟，敢于靠近海眼探查并能活着回来的，亿万中无一，那地方本身就是最大的禁忌。”
林风静静地听着，同时再次感应了一下手中那块界核碎片传来的、那极其微弱却坚定不移的冥冥指引。那指引所指的大致方位，确实与覆海王描述的归墟海眼所在的那片死寂海域，存在着相当程度的重合。这让他对这条线索的重视程度提升了不少。
“除了归墟海眼，关于其他碎片的下落，你还知道什么？” 林风再次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覆海王闻言，眉头紧紧皱起，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了苦思冥想的神色。它搜肠刮肚，将自己数千年来听到过的所有奇闻异事、血脉中流淌的破碎记忆都翻了出来，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惶恐回答道：“回禀帝尊，其他的……小妖实在不知了。这片海外世界，实在太过广袤无垠，比之人族所居的陆地要大上不知多少倍。深海之下，隐藏着无数神秘莫测的绝地、遗迹，以及一些传承极其古老、几乎不与外界交流的深海种族。或许，在其他不为人知的绝地，或者某些古老海族世代守护的秘藏中，也存在类似的碎片，但……但以小妖这点微末道行和见识，确实接触不到那些真正核心的秘密。”
它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补充道：“不过……帝尊若真想探寻更多关于上古秘辛，尤其是涉及那天崩之战和界核的完整信息，小妖以为，或许可以去那‘水晶宫’碰碰运气。”
“水晶宫？” 林风看向它。
见帝尊似乎有兴趣，覆海王精神一振，连忙详细解释：“正是！那水晶宫，据说是上古时期统御四海的东海龙族直系后裔所建立的势力，是如今海外公认最强大、最古老的势力之一！它们盘踞在东海最核心的灵脉祖地，据说保存着龙族最为完整、未曾断绝的传承古籍和史册。龙族传承久远，几乎与天地同寿，它们记载的秘辛，远比小妖这等依靠零星血脉记忆的要详尽和可靠得多。或许，在那里能找到关于界核碎片更多、更确切的线索，甚至了解其散落的缘由。” 它话锋一转，又带上了几分谨慎，“不过，龙族向来以其血脉为傲，极其高傲，而且非常排外，尤其对人族修士，通常是不假辞色，难以接触……加之那水晶宫所在之地极其隐秘，外围有上古龙族遗留的惊天大阵守护，玄妙无穷，杀机暗藏，寻常修士莫说进入，就连找到其确切位置都难如登天。”
“龙族后裔……水晶宫……” 林风低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之前在龙皇额骨中发现的那个蕴含着特殊波动的龙语印记，以及那指向未知星域的星图碎片。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这水晶宫，确实是一个值得探寻的线索。
“我知道了。” 林风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覆海王提供的这些信息。
覆海王见状，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了些许，连忙表忠心道：“帝尊神通盖世，若有任何差遣，无论是探寻海眼还是寻找水晶宫，小妖虽实力低微，但也愿效犬马之劳，以供驱策！” 它深知，能抱上一位帝境存在的大腿，哪怕是做最卑微的仆从，也是它求都求不来的滔天机缘！
林风目光淡然地在它身上停留了一瞬，并未多言，只是随手轻轻一弹。
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色泽混沌、仿佛蕴含着天地未开时本源气息的气流，自他指尖逸出，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覆海王的眉心。
覆海王浑身猛地一颤！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其精纯与玄奥的能量，如同温润的甘泉，瞬间流遍它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入它那受创的妖婴之中。不仅刚才被帝威镇压所造成的内外伤势在眨眼间彻底痊愈，更让它震撼的是，那股能量中蕴含的一丝至高道韵，竟让它困守了数千年、坚如磐石的元婴巅峰瓶颈，都明显地松动了一丝！虽然距离突破依旧遥远，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是它过去数千年苦修都未曾触及的希望！
它又惊又喜，激动得老躯都在微微发抖，内心的感激之情无以复加，再次将头颅深深叩下，声音带着哽咽：“多……多谢帝尊恩赐！帝尊恩同再造，小妖永世不忘！”
“你好自为之。” 林风留下这平淡的四个字，身形便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悄然融入了周围的海水之中，没有激起半分涟漪，彻底消失不见。
覆海王依旧久久地跪伏在冰冷的海床之上，头颅低垂，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劫后余生般的感激。它知道，自己今日不仅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更是撞上了逆天的大运！它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定要严加约束麾下所有海族，绝不可主动招惹任何与“太玄宗”或这位神秘帝尊有关的人或事，甚至要尽可能提供便利！这位帝尊，是它，乃至整个覆海宫都绝对不能、也无力得罪的至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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