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会如期举行时，醉仙池的水已经换了三遍。
林掌柜带着药铺的伙计在池边摆了张长桌，免费发放清心散，淡青色的药粉包在莲花状的绵纸里，像极了缩小的牡丹花苞。
阿木靠在含芳阁的朱红柱子上，看着往来的武林人士。
有人在议论血莲教覆灭的奇闻，说教主是被一朵会发光的墨牡丹毒死的；
也有人在赞叹玄铁剑的威力，说那剑能劈开山石，还会自己发出龙吟。
“他们把我们说成神仙了。”
赵灵儿拿着串冰糖葫芦跑过来，山楂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掌柜说要请我们去吃洛阳水席，说那里的‘牡丹燕菜’做得比花还好看。”
苏凝霜正帮着老者整理药材，青芒剑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剑鞘上沾着几片牡丹花瓣。
她闻言抬头，恰好对上阿木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下头去拨弄药篓里的紫苏叶。
就在这时，洛阳知府带着几个捕快匆匆赶来，官服上的盘扣还没系好：“阿木少侠，苏女侠，城西的粮仓发现了血莲教的余党，还搜出了这个。”
他递过来个黑色的账本，封面上印着金色的莲花。
账本里记录着血莲教与洛阳官员的勾结，每笔贿赂都标注着具体的日期和数目，最后一页画着张潦草的地图，标注着中原七省的粮仓位置，每个位置旁都打了个红叉，只有江南的苏州府还空着。
“他们想在各地粮仓投毒。”
阿木的手指划过苏州府的标记，玄铁剑的蓝色纹路突然亮起，“看来苏州府还有更大的阴谋。”
林掌柜恰好送药过来，看到账本突然 “啊” 了一声：“这个标记！我在爹的药箱夹层里见过！他说二十年前血莲教曾在苏州埋下‘莲心蛊’的母蛊，只要母蛊苏醒，方圆百里的人都会变成傀儡。”
老者的脸色变得凝重，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信封：“这是百草翁临终前托人寄给我的，说若遇莲心蛊，可去苏州找‘水莲居士’，他手里有克制之法。”
正说着，赵灵儿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那个人的腰间！”
众人望去，只见个穿青衫的书生正往园外走，腰间的玉佩上刻着朵半开的莲花，与祠堂里挖出的莲纹钱图案相同。
阿木和苏凝霜对视一眼，同时追了上去。
书生似乎察觉到被跟踪，加快脚步钻进条窄巷。
阿木玄铁剑出鞘，剑气封住巷口，青芒剑则从另一侧包抄，两人配合默契，瞬间将书生堵在巷尾。
“血莲教的余孽，还想跑？”
苏凝霜的剑尖抵在书生咽喉。
书生却突然笑了，摘下腰间的玉佩扔给阿木：“我是来送东西的。”
玉佩在掌心化开，露出张卷着的纸条，“教主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让我把这个交给能破了醉仙池的人。”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莲心未死，苏州等你。”
字迹与账本上的批注一模一样，显然出自血莲教教主之手。
“他什么意思？” 赵灵儿抢过纸条，眉头紧锁。
书生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像水汽般消散在空气中：“到了苏州，你们自然会明白……”
回到牡丹园时，夕阳正给满园的牡丹镀上金边。
林掌柜将账本交给知府，看着捕快们押走涉案的官员，突然叹了口气：“江湖恩怨，何时才能了结？”
阿木抚摸着玄铁剑上的蓝色纹路，想起百草翁的药圃，想起清风镇的青石板路，想起雪山溶洞里的莲心晶。
他突然明白，所谓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守护与传承 —— 守护无辜者的安宁，传承那些不该被遗忘的信念。
“我们去苏州。”
阿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凝霜点了点头，青芒剑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曳，上面的莲花布片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新的，金线绣的花瓣在晚霞中闪着光。
离开洛阳的前一晚，众人坐在回春堂的院子里。
林掌柜端来新酿的牡丹酒，酒液呈淡金色，杯口浮着层细密的泡沫。
老者用铁拐杖在地上画着苏州的地图，赵灵儿和小石头则在争论该带甜口还是咸口的点心。
“这是‘莲心酿’。”
林掌柜给每个人倒满酒，“我爹说当年清风剑最喜欢喝这个，说酒里有莲的风骨。”
阿木举杯与苏凝霜相碰，酒液入喉时，突然尝到丝熟悉的清甜 —— 与百草翁药圃里的莲子味道一模一样。
他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的位置恰好构成朵莲花的形状，像是在指引着前路。
第二天清晨，洛阳城的城门刚打开，一辆马车就驶出了城。
车帘被风吹起，露出玄铁剑与青芒剑交叉的影子，剑身上的蓝光与晨光交织，在官道上投下两道细长的光影。
“听说苏州的园林比洛阳的牡丹还好看。”
赵灵儿扒着车窗，手里挥舞着新做的莲花风筝。
小石头则捧着本《苏州风物志》，大声念着：“那里的评弹最好听，还有能在水上漂的酒肆……”
阿木坐在前辕，听着车厢里的笑声，玄铁剑靠在手边，剑穗随着车轮的颠簸轻轻晃动。
他知道苏州的等待绝不会轻松，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手中的剑还在，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车窗外的牡丹园越来越远，最终缩成个模糊的红点。
但阿木知道，那些盛开过的牡丹不会真正凋谢，它们的根深深扎在土壤里，就像那些不曾熄灭的信念，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又会开出新的花来。
玄铁剑的嗡鸣在风中回荡，像是在与远方的苏州对话。
江湖路远，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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