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夜雾掠过猎户城的青瓦,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尾敲过三更。
顾昭立在祭坛侧后方的望楼里,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轮回笔。
笔杆上那道渗着黑血的细纹,正随着拓跋雪的方位微微发烫——正如他今夜布下的局,终于要收线了。
大人,阴兵已换好巡卒服饰,沿着西城墙到南城门的三条暗巷布防。沈青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腰间的剑魂锁魂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只是...为何不直接拿住拓跋雪?
她那点伎俩,我一剑就能挑了她的魂核。
顾昭侧过身,眼尾那道碎金般的裂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他望着城主府方向飘来的酒肉香气,那里还响着拓跋雪娇柔的笑声:她不是主谋,是饵。指尖叩了叩心口,那里的魂裂又疼了几分,阴咒印在她识海扎根三年,能瞒过月婵的星盘、秦雨桐的镇魂钉,背后的人...至少是阴司判官级别的。
沈青竹的剑穗突然绷直——那是她心绪波动的征兆。
她望着顾昭苍白的脸色,喉间滚了滚,终究没说出你又在拿命赌那句话,只握紧剑柄:我去西市盯着。
等等。顾昭叫住她,从怀中摸出个小玉瓶抛过去,若遇魂修,用这个泼他们面门。见她接得稳当,又补了句,别冲太前。
沈青竹耳尖一红,转身时发尾扫过他手背,带起一阵风。
顾昭望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背影,低头看向掌心——轮回笔的震颤频率突然加快,像在敲摩斯密码。
他抬头望向城北的白骨祠,那里的幡子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顾公子。月婵的声音从楼角传来,她捧着星盘,发间的木樨花被夜露打湿,星轨在西南角聚成血芒,是八百道凶魂的气数。她指尖轻点星盘,七颗赤星地坠入盘心,秦将军已按计划引他们往祭坛来了。
顾昭望向城南方向,果然见火光摇曳——那是秦雨桐的铁骑故意打翻的火把。
他能想象到那女人挥刀大笑的模样:来得好,老子等你这一招!
时候到了。顾昭将轮回笔按在眉心,识海中的阴司镇魂殿突然亮起金光。
殿内的阴兵虚影瞬间凝实,化作八百道黑雾从他眼底涌出,顺着城墙根的阴沟钻入地下。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地发出轰鸣。
顾昭踏空而起,玄色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望着正从三个方向涌入祭坛范围的叛军——为首的是个疤脸大汉,腰间挂着半块刻着字的玉牌,正是昨夜刺客魂息的源头。
张七郎。顾昭的声音像冰锥刺入夜空。
疤脸大汉浑身一震,抬头时瞳孔骤缩——半空中浮起一行血字,正正映着他的脸。
三年前,你带着三十个兄弟屠了青牛村,老弱妇孺一个没留。顾昭转动轮回笔,笔尖蘸着功德金光,你用他们的血祭了阴兵符,换得这副刀枪不入的皮囊。
张七郎突然惨叫着捂住耳朵,他身后的叛军纷纷踉跄跪地——每个人头顶都浮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被鲜血浸透的过往:
李承业,五年前在雁门关,你把八百战俘推进冰湖,用他们的怨气给主帅延寿。
王二狗子,上个月你轮奸了守城老兵的女儿,事后把人沉进护城河,还往她嘴里塞了块镇魂石。
月婵捧着星盘冷笑:这不是名单,是他们自己的罪证投影。
轮回笔勾的是因果,他们杀的人、造的孽,全成了刻在命格里的判词。
放屁!张七郎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刺向自己心口,可刀尖刚碰到皮肤就被一道金光弹开。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每抖一下,体内就有阴寒之气往外钻。
阴奴契反噬了。
苍老的声音从太庙方向传来。
无名老僧踩着满地碎月走来,手中的残破冥契泛着幽蓝鬼火。
他每走一步,祭坛的青石板就渗出黑水,那是被镇压千年的冥河之水。
你们签契时贪图力量,却不知阴司最恨背主。老僧的目光扫过拓跋雪——她不知何时从城主府溜到了叛军后方,此刻正攥着银簪发抖,这八百人,魂早卖给了地府叛徒。
如今契约到期,该还债了。
不可能!
他说过会保我!拓跋雪尖叫着后退,银簪上的红珊瑚突然崩裂,露出里面缠着的黑丝,他说只要毁了祭坛,就能让我当皇后!
顾昭收笔入袖,目光像寒潭:你当他是谁?
地府判官?
还是想借你复活的北魏余孽?他抬手轻挥,八百道金光如锁链窜入叛军眉心,我不杀你们,但从此魂锁阴司——他顿了顿,终生不得离猎户城百里。
叛军们突然集体瘫软在地,有几个年纪小的当场哭出声来:谢...谢大人不杀!
拓跋雪踉跄着撞翻香案,眼中只剩恐惧:你不是人...你是判官!
顾昭没有理她。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捂住心口,指缝间渗出黑血——魂裂又深了一寸。
沈青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扶住他的手在发抖:顾昭...
我没事。顾昭扯出个笑,可额角的冷汗出卖了他。
轮回笔在袖中再次发烫,这次它指向南方——南陈旧都方向,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逼近。
那是他曾放过的伪君子谋士,如今竟成了拓跋宏的左膀右臂。
青竹。顾昭望着她发红的眼尾,轻声道,明日陪我去药庐抓副药吧。
沈青竹没答话。
她望着他染血的袖口,突然用力攥住他的手腕——这次,她没再掩饰眼底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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