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的沉默持续了良久,只有山谷间的风声和龙血裔兽喉咙里低沉的咕噜声作为背景。他那紫金色的竖瞳仿佛能看穿灵魂,仔细审视着阿拉米尔话语中的每一个音节,以及他们三人身上所携带的每一丝气息——冰域的严寒、战斗的血腥、牺牲的悲怆、还有那与这片龙族圣地格格不入、却又带着某种古老契机的规则微光。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最初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铁须……那个老酒鬼还活着,倒是难得。”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聚焦在阿拉米尔手中的光屑护符上,“你们身上,确实带着‘那个战争’的痕迹,以及……令我熟悉又陌生的‘回响’。龙脊桥给予了你们通行证,这本身说明了一些问题。”
他向前走了几步,龙血裔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警惕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格里姆斯通。
“但是,”守门人的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龙吼峰是圣地,萨菲隆阁下更是吾族最后的‘星见’,他的沉眠与守望,关乎着龙族最后的秘密与希望。并非每一个能穿过龙脊桥、持有古老信物的人,都有资格觐见他,尤其是在如今这个……规则动荡的时代。”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你们需要证明,证明你们的价值,证明你们的决心,以及……证明你们不会为这片最后的净土带来灾厄。”
格里姆斯通的眉头拧紧,握紧了战斧:“如何证明?”
守门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龙晶手杖指向盆地一侧的山壁。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隐约有微弱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热风吹出。
“那里是‘龙眠洞穴’的一条细小支脉入口,”守门人说道,“洞穴深处,孕育着一种独特的晶体——‘龙涎晶’。它并非多么珍贵的宝物,但其形成需要吸收纯净的龙族气息与地脉火力,对能量污染极其敏感。近期,洞穴深处的龙涎晶出现了不正常的浑浊与裂痕,我感知到有一股外来的、带着‘静默’余孽气息的污秽能量渗透了进去,正在侵蚀龙眠洞穴的安宁。”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们的考验,就是进入其中,找到那股污秽能量的源头,并将其净化或驱逐。带回三颗重新变得纯净透明的龙涎晶作为凭证。”
阿拉米尔立刻意识到了这个考验的深意:“您在怀疑我们与‘苍白盛宴’或‘黯影’有关?或者怀疑我们身上携带着不洁的能量?”
“谨慎是守门人的职责。”守门人淡然道,“龙涎晶的反应不会说谎。如果你们能净化它,既证明了你们与那股污秽能量无关,也证明了你们拥有应对这种威胁的能力,这对于觐见萨菲隆阁下是必要的。如果你们不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艾莉娅上前一步,冷静地分析:“洞穴内部情况未知,阿拉米尔大师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深入险地。是否可以由我和格里姆斯通前往,阿拉米尔大师留在外面?”
守门人摇了摇头:“灵魂的感知,有时比刀剑更有效。他必须去。而且,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么?”他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们之间由生死与共凝结成的纽带。
阿拉米尔阻止了还想争辩的艾莉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不适,点了点头:“我们接受考验。请告诉我们更多关于洞穴和龙涎晶的信息。”
守门人略微满意地颔首,详细说明了龙涎晶的外观、特性,以及那股污秽能量可能表现出的形式——一种冰冷的、能侵蚀生命力和能量流动的暗影。他还警告洞穴内可能存在的原生生物,比如畏光喜热、性情凶猛的火蜥蜴和能够编织麻痹蛛网的洞窟龙蛛。
没有再多做休息,三人稍作准备,便朝着那个洞口出发。守门人和他的龙血裔兽则留在小屋前,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
洞穴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一进入其中,一股混合着硫磺、岩石和某种古老生物巢穴特有的腥燥气味扑面而来。温度明显升高,空气潮湿闷热。洞壁呈现出暗红色,有些地方还镶嵌着散发微弱红光的炽热矿石,提供了些许照明。
阿拉米尔的状态在进入洞穴后变得更加糟糕。这里的环境不仅对他虚弱的身体是种负担,那股弥漫的、带着龙威和地火躁动的能量场,也让他本就敏感的灵魂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他不得不紧紧握着光屑护符,依靠其中那点平和的规则微光来稳定心神。
格里姆斯通打头阵,战斧在手,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稳。艾莉娅断后,短剑出鞘,精灵的夜视能力在这里发挥了作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洞穴内部岔路不多,但蜿蜒向下,地势复杂。他们很快遇到了守门人提到的火蜥蜴,这些体型如犬、鳞片赤红、能喷吐小火球的生物对他们发起了攻击。格里姆斯通如同砍瓜切菜般解决了它们,但战斗的声响在狭窄的洞穴中回荡,引来了更多的注意。
在一次绕过一处沸腾的地下泥浆池时,他们遭遇了洞窟龙蛛的伏击。巨大的、如同磨盘般的蜘蛛从头顶的阴影中扑下,喷吐出粘稠且带有麻痹效果的蛛网。艾莉娅险之又险地避开,短剑精准地刺入龙蛛相对柔软的腹部关节。格里姆斯通则怒吼着劈开缠向他的蛛网,一斧将另一只龙蛛的脑袋砸得粉碎。
战斗短暂而激烈。阿拉米尔在这个过程中,强忍着不适,试图感知那股守门人提到的污秽能量。在一片混乱的能量场中,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如同冰冷蛛丝般的能量残留,指向洞穴的更深处。
随着深入,他们开始在一些岩壁的缝隙或钟乳石丛中,看到守门人描述的龙涎晶。它们大多呈现浑浊的橙黄色,内部布满裂纹,失去了应有的晶莹光泽,仿佛生了病的眼睛。阿拉米尔尝试用光屑护符靠近一颗,护符微微发热,而那龙涎晶中的浑浊似乎躁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静默气息的寒意试图抵抗,但很快就被光屑那更高层级的规则微光驱散,龙涎晶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了一些,但距离完全净化还差得远。
“看来……光屑的力量确实有效,但我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撑大规模净化。”阿拉米尔喘息着说道,额头上满是虚汗,“必须找到源头。”
他们沿着那丝冰冷的能量残留,继续向洞穴最深处前进。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硫磺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洞窟。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散发着高温和浓郁龙族气息的岩浆池,池边生长着一簇格外硕大、但同样浑浊不堪的龙涎晶簇。
而那股污秽能量的源头,赫然就在那晶簇之中——一团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散发出冰冷绝望气息的暗影!它像是一滩黑色的淤泥,正试图将自己彻底融入最大的那颗龙涎晶中,其形态,与他们在极北冰域见过的、永寂主教召唤出的低级仆从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凝聚和诡异!
“是‘静默’的残留物!”艾莉娅失声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团暗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猛地从龙涎晶上脱离,化作一张扭曲的、没有五官的黑色面孔,朝着他们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冰寒刺骨、能冻结灵魂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窟!
考验,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他们不仅要面对这诡异的静默残留物,还要在它彻底污染这片龙眠洞穴支脉之前,将其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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