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刚把无锋重剑抽出一半，双头狼头顶的黑气漩涡已经转得发出了嘶鸣。它四条腿肌肉绷紧，獠牙外翻，两个脑袋同时张嘴，一股混合着寒冰与毒雾的气流正要喷出。
就在这时，我猛地转身，剑尖直指树根旁那个瘫坐的人。
“你那水幕走的是金线回环，断剑门的东西，藏不住。”
他身体一抖，抬头看我，瞳孔猛缩。
“你怎么懂这个？！”
话出口他就意识到说漏了，脸色刷地变白，嘴唇哆嗦着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冷笑一声，剑尖没动：“我还知道你们山门三年前被雷猛砸了，剩下的人要么在矿坑里挖石头，要么当别人的狗腿子收刮资源——你现在就是来当狗腿子的吧？”
他呼吸急促，手指抠进泥土里，整个人往后缩了半尺。
双头狼见我们没理它，低吼一声就要扑上来。我没回头，左手一拳轰出，古武劲炸开地面，碎石飞溅，尘土扬起三丈高，直接逼得它后退两步。
“它快死了。”我盯着地上那人，“你也快了。现在说，你是谁派来的？任务是什么？”
他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终于撑不住了。
“我是……赵三……断剑门外围弟子……门主听说你在云霞城用一把锈剑破了黑商的法宝，还能炼出极品丹药……就想抢你的剑和炼丹术……让我接近你，找机会下手……”
我说：“所以你是装成向导，引我来这荒林送死？”
他点头，声音发颤：“本来……本来是想等你进了阴煞裂谷再动手……可那双头狼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我以为你会死在它嘴里……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把狼打成这样……”
我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几秒。
然后缓缓把剑插回背后剑鞘，火纹从手臂上褪去。
赵三愣住，不敢相信我没杀他。
我蹲下来，离他脸只有两尺远：“你说你们门主盯上了我的剑和丹术？”
“是……但他不知道你有多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真的没想惹你这种狠人……”
我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力道不重，但他差点坐倒。
“好。那你现在改主意——带我进断剑门。”
他瞪大眼：“什么？”
“我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老子的主意。”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远处双头狼还在低吼，但没再靠近。它两条前腿都在发抖，右边太阳穴被我砸过的地方塌了一块，血顺着耳朵往下流。
我知道它撑不了多久。妖兽拼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这种强行凝聚黑气漩涡的秘法，耗的是本源。
但它不死，我也不能走。
赵三还在发抖：“你要我去带路？可……可我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当成叛徒……”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那就别回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死在这，二是帮我混进去，反过来给我当眼线。”
他咬着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要干什么？”
“我要他们的地盘、人手、资源，还有他们手里所有关于残剑和古墟的消息。”我说，“你要是配合得好，我不但不杀你，以后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他苦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信也得信。”我抬脚踩在他手背上，“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法力耗尽，身上连个储物袋都没有。你在我面前，跟废人没区别。我能让你活到现在，也能让你下一秒就断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泥。
过了几息，他开口：“你要知道什么？”
“断剑门现在在哪？还有多少人？谁在管事？最近有没有外人来往？特别是拿着类似我这把残剑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山门毁了之后，剩下的人躲进了西北三百里的铁脊山脉，在一个废弃矿洞里重建据点……现在由副门主‘厉九’掌权……最近……确实来了个外人……穿黑袍，戴着兜帽，没人见过脸……他带来一块碎片，说能唤醒某种阵法……门主很重视……”
我眼神一沉：“碎片长什么样？”
“像是半截剑柄……上面有裂纹……跟你的酒囊碎片有点像……”
我腰间的酒囊突然震动了一下。
赵三注意到了，咽了口唾沫：“你……你也有？”
我没回答，脑子里快速过着信息。
残碑熔炉在丹田里安静燃烧，刚才战斗中吸收的寒气和毒雾余韵已经被炼成一丝丝源炁，补进了经脉。我现在不但没累，反而比刚进林子时更强。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也在找钥匙。
而且已经动手了。
我低头看他：“你说的那个黑袍人，什么时候来的？”
“十天前……他只待了一夜就走了……留下碎片就消失……有人说他是幽冥教的人……但也有人说他是叛仙盟的残部……”
我眯起眼。
幽冥教？叛仙盟？
这两个名字我都听过。
一个是玩毒玩死人的邪道，一个是想掀翻仙界的疯子。
不管是谁，敢碰残碑相关的东西，就得做好被我斩断手的准备。
我伸手把他拽起来：“你现在就带我去铁脊山脉。”
他踉跄站稳：“可双头狼还没死……它会跟着我们……”
我看向十丈外那只伏地喘息的妖兽，它两个脑袋都在抖，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
我笑了下：“它不敢跟。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说完我迈步往前走，没回头看赵三。
他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风穿过树林，带着腐叶和铁锈的味道。我腰间的酒囊一直发烫，像是在提醒什么。
走出十几步，我忽然停下。
赵三差点撞上我背。
“怎么了？”
我没答，而是把手伸进酒囊，摸出那块从麻袍老头手里换来的陨星铁母残剑。
剑身锈迹斑斑，但此刻正微微震颤。
我闭眼，用源炁轻轻一冲。
刹那间，残剑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蓝光一闪而逝。
方向，正是西北。
跟熔炉指引的一样。
我睁眼，把残剑收回酒囊。
“走快点。”我对赵三说，“天黑前必须赶到。”
他应了一声，脚步加快。
身后，双头狼发出最后一声低吼，然后转身钻进了密林深处。
我们一路无话。
林子越来越稀疏，地面开始出现碎石和焦土。空气里的腥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金属气味。
这是灵矿被开采过的痕迹。
再走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断裂的山脊，岩石呈暗红色，像是被火烧过。
赵三指着山脊背面：“就在那边……矿洞入口被封住了，外面布了障眼法阵……只有内部人才能打开。”
我点头：“你负责开门。记住，别耍花样。我能在你开口前听出真假。”
他苦笑：“我现在哪敢骗你？”
我们绕过山脊，来到一处塌陷的岩壁前。赵三走上前，咬破手指，在石壁上画了个符号。
石缝里立刻涌出灰雾，形成一道虚影。
虚影开口：“口令。”
赵三低声说：“旧刃归魂。”
虚影沉默两秒，灰雾散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站在洞外，残碑熔炉突然跳了一下。
里面有东西。
不止一个人。
而且……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像是我在云霞城巷子里闻到的那股黑气。
冥奴令的味道。
我扭头看赵三：“里面有多少人？”
“三十多个……大多是外围弟子……守门的是厉九的亲卫……”
我点头，把手按在剑柄上。
“带路。”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洞口。
我紧随其后。
就在踏入的一瞬间，酒囊里的残剑猛地一震。
我眼角余光扫到洞壁角落，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刻着一道裂痕。
那纹路——
跟我掌心的青斑，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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