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的牌匾，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崭新的、金红色的光。
这块牌匾，是萧绝派人送来的，字是他亲笔所题，笔锋凌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它与周围那些挂着“仁心堂”、“百草阁”的、古色古香的药铺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像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地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劈开了自己的位置。
开业第三天，围观的人依旧不少。
他们不看病，只是站在街对面，像看一场稀奇的猴戏一样，对着“济世堂”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那个林神医，说要治好王大厨，用的可是‘开膛破肚’的妖法！”
“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不守妇道，整天抛头露面，还搞这些歪门邪道，迟早要遭天谴！”
“嘘……小声点！听说她现在可是靖王面前的红人，咱们惹不起。”
议论声，像嗡嗡作响的苍蝇，在空气中盘旋。
就在这时，一阵恶臭，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味道，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阴沟里的淤泥，浓烈得让人闻之欲呕。人群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向后退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乞丐，一瘸一拐地，从街角转了出来。他的左腿，用一块破布包裹着，那块布早已被黑褐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浸透。几只绿头苍蝇，正嗡嗡地，围着他的腿打转。
他走到“济世堂”门口，看着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匾，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些许犹豫和恐惧。他听说了这里的传闻，他怕，怕这个女医生，会用更可怕的方法来折磨他。
但他腿上的疼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让他无法再忍受。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又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林若微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裙，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脸上，没有施任何脂粉。她的目光，落在了老乞丐那条腐烂的腿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但她眼中，没有丝毫的厌恶和嫌弃，只有一种医者面对病痛时的、冷静的审视。
“进来吧。”她说道，声音不大，却像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乞丐愣住了，他看着林若微，看着她那双清澈得像一汪泉水的眼睛，心中那点恐惧，忽然就消散了。
“姑娘……我……我没钱……”他嗫嚅着，声音沙哑。
“看病，才要钱。”林若微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现在，只是请进来，喝杯水。”
她说着，便侧过身，让开了路。
老乞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济世堂”。
门，关上了。
将外面所有的喧嚣、议论和异样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人群炸开了锅。
“天哪！她真的让那叫花子进去了！那腿烂得都快生蛆了，熏死人了！”
“她要干什么？难道真要在那腿上动刀子？”
“快！快去报官！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
“济世堂”内，后堂。
老乞丐被扶在一张干净的、铺着白布的床上。小桃端来一盆热水，准备为他清洗伤口，却被那股恶臭熏得差点吐出来。
“小姐，这……这怎么洗啊……”她捂着鼻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来。”林若微戴上了一双用系统兑换的、薄如蝉翼的橡胶手套，然后，拿起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那块已经和皮肉粘在一起的破布。
当破布被揭开的那一刻，连林若微，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已经不是一条腿了。
那是一块被蛆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腐烂的木头。皮肤、肌肉，甚至骨头，都已经暴露在外，上面布满了灰白色的、正在蠕动的蛆虫。伤口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紫色的坏死。
“这是……气性坏疽。”她低声说道。
在现代，这种病，唯一的办法就是高位截肢。但在这里，她不想，也不能那么做。
“小姐，这……这还能救吗？”小桃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声音都在发抖。
“能。”林若微的回答，坚定而有力，“只要把所有坏死的组织都清掉，把里面的细菌都杀光，它就能长出新的肉来。”
她抬起头，看着老乞丐，说道：“老人家，我要给你做手术，把这条腿上烂掉肉，都刮掉。过程，会很痛，比你现在感受到的，要痛一百倍。你，能忍吗？”
老乞丐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那条不成人形的腿，眼中，忽然涌起一种决绝的、求生的光芒。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动手吧。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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