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湖的时光,如同其湖水般,表面宁静深邃,内里却蕴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磅礴能量与暗流。
转眼间,五年光阴悄然而逝。
当年的稚童释空响,如今已抽条长成一名十一岁的少年。常年浸润在生命之湖那浓郁至极的生命气息中,又得帝天偶尔以精纯黑暗魂力梳理经脉、引导其体内那两股沉寂却浩瀚的力量,他的身形虽仍显清瘦,却匀称挺拔,肌肤莹润如玉,隐隐透着一股不同于常人的灵蕴。
释空响有着源自父母献祭的庞大力量,魂力五年间突飞猛进也来到了二十四级,两个武魂的魂环也与众不同。
夜猫武魂的第一魂环为黑色,魂技为父亲曾使用过的——销声匿迹,受到了十万年魂环的影响,释空响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任何人察觉。
银龙武魂第一魂环为白色,魂技为元素潮汐,增加自身元素亲和力百分之三十。同时还有一柄与武魂同时出现的白银龙枪。
父母的魂兽血脉使释空响可以像其他化成人形的十万年魂兽一样,在七十级之前自结魂环。
但他始终是人类,自结魂环消耗巨大,每一次都需要碧姬整日整夜不间断的传送治愈魂力,稍有不慎便有死亡的风险。
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交织,让少年心中的那点躁动,如同春日的野草,疯狂滋长。
释空响偶尔在望向森林外围方向时,会流露出一丝与这片核心区格格不入的寂寥与躁动。
五年了。他活动的范围,始终被严格限定在生命之湖周边由帝天划出的区域。对于天生好动、骨子里还潜藏着人类好奇心的少年而言,这片即便对封号斗罗而言都堪称禁区的瑰丽之地,却渐渐变成了一个华丽而孤寂的牢笼。
他能接触到的,除了沉默威严、督促他修炼的帝天,便是那些对他敬而远之、或好奇打量、或依旧隐含忌惮的强大魂兽邻居。熊君看他依旧像看一块偶尔会移动的石头,赤王的三颗脑袋偶尔会从他头顶的树冠间垂下,六只蛇瞳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修炼,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万妖王更是几乎从未显露过真身。
没有玩伴,没有喧嚣,没有除了修炼和发呆之外的任何娱乐。
帝天对他要求严格,却从不多言,更不会与他嬉戏玩闹。那份源于银龙王谕令的庇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距离感。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特殊的“邻居”看在眼里。
在生命之湖边缘,一株被雷击过却依旧顽强存活的老树洞窟里,居住着一只奇特的百万年魂兽——天梦冰蚕。
它通体晶莹圆润,宛如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体型硕大,却总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懒洋洋的感觉。它曾是星斗大森林诸多凶兽的“大补药”,被禁锢吸取元气多年,直至银龙王苏醒,帝天等凶兽注意力转移,它才得以稍稍喘息,苟延残喘于此,地位尴尬而微妙。
它不敢招惹帝天等霸主,平日里最大的乐趣,便是观察释空响这个“特殊人类”的一举一动,偶尔趁帝天不注意,会蠕动着肥胖的身躯,凑过来嘀嘀咕咕地说些外界的新奇见闻,或是用那充满蛊惑力的精神波动,撩拨着少年本就躁动的心弦。
这一日,夕阳将生命之湖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释空响结束了一日枯燥的魂力引导修炼,正坐在湖边,无意识地用石子打着水漂,小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烦闷。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湖畔显得格外清晰。
“嘻嘻,小空响,又无聊啦?”
一个油滑而略带谄媚的精神意念,如同滑腻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入他的脑海。
释空响头也没回,没好气地在心里回道:“要你管,大肉虫子。”
“啧,怎么说话呢!”天梦冰蚕的精神波动带着夸张的委屈,“哥可是百万年魂兽!百万年!懂不懂含金量啊!叫一声天梦哥不吃亏!”
“百万年修为却被当成果冻吸…”释空响毫不客气地揭短,这五年里,他和这只话痨又爱吹牛的冰蚕关系颇为奇特,算是这孤寂生活中唯一的“损友”。
“那…那是哥龙游浅水!虎落平阳!”天梦冰蚕像是被踩了尾巴,精神波动瞬间拔高,随即又迅速压低,变得神秘兮兮,“喂,小空响,想不想出去玩玩?”
释空响打水漂的动作一顿。出去?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只被禁锢已久的雀跃小鸟。
但他立刻又泄了气,扔出最后一颗石子:“帝天叔叔不会同意的。”他脑海中浮现出帝天那威严的金色竖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位兽神虽然从未打骂过他,但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噤若寒蝉。
“嘿嘿,咱们可以偷偷去嘛!”天梦冰蚕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哥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避开那几个大家伙的感知。就出去一会儿,去森林外围看看!听说人类城市可热闹了,有糖葫芦,有会转的风车,还有各种好看的小玩意儿…”
它描述着从某些路过魂师脑海中碎片化读取来的景象,极力渲染着外界的五彩斑斓。
释空响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糖葫芦?风车?热闹的人类城市?这些词汇对他而言陌生而充满魔力,与眼前万年不变的静谧湖光山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外面会不会有危险?”他迟疑着,父母模糊的惨烈结局仍是心底最深沉的阴影。
“怕什么!”天梦冰蚕一副打包票的架势,“有哥在呢!哥虽然…咳咳,不擅长打架,但哥精神力强大啊!方圆百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哥!咱们就在最最外围蹭蹭,看一眼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它蠕动着身体,从树洞里探出小半个身子,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父母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不想尝尝真正的糖葫芦是什么味道吗?”
最后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父母模糊的思念,对外界强烈的好奇,以及对自由的渴望,瞬间淹没了那点迟疑和恐惧。
释空响猛地站起身,眼睛亮得惊人:“好!我们就去看一眼!就一眼!”
是夜,月明星稀。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道纤细的身影和一个圆滚滚、蠕动得有些费劲的白胖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湖畔几道强大的气息,沿着天梦冰蚕指出的、一条隐蔽着地下暗流和扭曲光影的小径,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星斗大森林的核心区。
一路上,释空响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既兴奋又紧张。周围的景物飞速变换,参天的古木逐渐变得稀疏,空气中那浓郁的生命气息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杂乱、更富有“生”气的森林味道。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自由”的风吹在脸上。
“怎么样?没骗你吧?”天梦冰蚕得意地传递着意念,它似乎也对能溜出来感到异常兴奋,肥胖的身躯蠕动得都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们逐渐接近森林混合区与外围交界地带时,一直在喋喋不休炫耀自己“英明神武”的天梦冰蚕,突然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它那圆润的身体猛地绷紧,小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望向某个方向,整个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喂,大肉虫子,你怎么了?”释空响察觉到它的异常,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天梦冰蚕没有回答,它的精神波动变得极其剧烈、混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渴望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等了百万年…终于让哥等到了!!”它的精神呐喊几乎在释空响脑海中形成尖锐的嘶鸣。
“什么找到了?你到底怎么了?”释空响被它这突如其来的癫狂状态弄得有些不安。
天梦冰蚕猛地“看”向他,精神波动因极度激动而断断续续:“小空响…对不住!哥…哥不能陪你去玩了!哥的造化…哥永生的希望…就在那边!”
天梦冰蚕它猛地指向一个方向:“一个无比弱小…却又无比契合…拥有精神系本体武魂的灵眸!完美!太完美了!简直是给哥量身定做的!”
话音未落,它那肥胖的身躯竟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句仓促的精神回响:
“你自己小心!玩够了赶紧回去!哥去完成伟大的造神计划了!有缘再见!”
释空响彻底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说着“有哥在”、描绘着外界多么有趣的伙伴,下一刻就为了一个所谓的“完美契合体”,毫不犹豫地抛下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茫然和无措,瞬间涌上释空响的心头。
“天梦!你这只混蛋虫子!给我回来!”他对着天梦冰蚕消失的方向压低声音怒喊,却只惊起了几只夜栖的飞鸟。
冰冷的恐惧感开始沿着脊椎蔓延。他现在孤身一人,身处完全陌生的森林地带,失去了唯一的“向导”,而帝天叔叔的威严目光仿佛随时会从身后刺来。
不行!必须把那只混蛋虫子抓回来!
释空响咬紧牙关,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愤怒,凭借着魂兽之子对森林本能的微弱感知,循着天梦冰蚕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精神波动和痕迹,奋力追去。
他跌跌撞撞地在林地间穿行,树枝刮破了他的衣衫,在他细嫩的脸上留下浅浅的血痕。他顾不得这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那只言而无信的大肉虫子!
不知追了多久,空气中的魂力波动变得异常起来。一股冰冷而庞大的精神能量在前方某个点骤然爆发,又迅速内敛,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风狒狒的气息?
释空响心中一紧,加快脚步,猛地拨开前方茂密的灌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躺着一只喉咙被利刃割开、已然死去的十年风狒狒。而在空地中央,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瘦弱些、衣衫褴褛的黑发男孩,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男孩身上覆盖着一层莹润的白光,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正中,一只淡蓝色的眼瞳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奇异的精神波动。而那只肥硕得像是个大号蚕宝宝的天梦冰蚕,身体已经变得虚幻透明,正化作无数缕璀璨的白色光丝,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男孩的额头,融入那只奇异眼瞳的虚影之中!
融合,已经开始了。
释空响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天梦冰蚕那家伙彻底消失在那男孩体内,看着那男孩苍白痛苦的脸色逐渐变得平和,周身的气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攀升、蜕变…
所有的愤怒和追赶,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只百万年魂兽,选择了它所谓的“造化”,彻底抛弃了他。
空地上,只剩下那个融合了天梦冰蚕的黑发男孩,以及一个被独自抛下的、手足无措的释空响。
夜风吹过,带着血腥气和未散的能量余波,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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