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铉的密讯像块冰,砸在山谷的静里,瞬间化不开。西炎国师巫阳不光摸透了他们清魔种的路子,还在下次要去的地方布了网——不是试探,是要硬生生捕走海心的力量!这是明晃晃的宣战。
小夭捏着发烫的同心贝,指尖冰凉,寒意顺着血管爬遍全身。她转头看向礁石上静坐的儿子,心口又沉又慌。慌的是西炎的陷阱,更慌的是小安此刻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睛映着海,平静得像没风的潭,刚冻住龙族残魂的戾气还没散,周身的气息淡得像要融进风里,连呼吸都透着股“非人”的疏离。
“安儿。”她走过去,声音放得很柔,怕惊着他,又怕他听不见,“我们要遇上麻烦了。”
小安睁开眼,眸子里的星海轻轻晃了晃:“是那些一直偷偷看我们的人?”他的感知早就像张细网,那些窥探的视线,他一直都知道。
“是西炎的巫阳国师。”小夭蹲下来,指着海图上那个黑漆漆的标记,“他猜透了我们要去清‘坏种子’,在那儿设了陷阱,想把海的力量抓起来。”
小安歪了歪头,指尖无意识地戳了戳海面,溅起细小的水花,眼里满是不解,没有半分愤怒或恐惧:“抓海?”他像在琢磨一件极荒谬的事,“海怎么抓?跟抓鱼似的用网兜吗?”
在他心里,海是呼吸,是血脉,是无穷无尽的“存在”,就像天空没法被装进瓶子里,海的力量也从来不是能“抓”走的东西。
儿子的纯粹像根针,扎得小夭心里一疼,反倒瞬间冷静下来。她换了个说法,指着海图上那个叫“冥蚀之眼”的地方——西北极寒海的边缘,传闻连通九幽,连光都能吞进去的海沟。
“那里藏着颗最坏的‘种子’,比之前的都凶。”小夭的声音凝得很紧,“但现在去不得,巫阳在外面布了张锋利的网,等着我们钻。要是被网住,以后就不能自由帮海里治病了,鱼群会哭,珊瑚会枯。”
小安的目光落在“冥蚀之眼”上,冰蓝色的眼睛慢慢眯起。他能“看”到那片海域底下,藏着一股又阴又强的邪气,比前几个魔种加起来还厉害,像颗埋在泥里的毒瘤。也能“摸”到那张网——不是真的网,是无数锋利的灵力符文缠在一起,透着禁锢和掠夺的狠劲,悄悄罩在海沟外头。
“网很尖,碰着会疼。”他轻声说,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点认真,“那个‘种子’在动,不是怕,是在攒劲儿,像要扑人的野兽。”
他的感知准得惊人,巫阳的陷阱,魔种的预谋,全被他看穿了。
“那我们……”小夭试探着问,心里矛盾得很——既想让他躲开陷阱,又怕这颗魔种长成大患,毁了半片海。
小安沉默了会儿,眸子里的星轨转得很慢,像在盘算着什么。最后他抬起头,看着小夭,眼里没有犹豫,只有纯粹的坚定:“要去。它太凶了,要是让它吃饱了,会害死很大一片海。网的话,我们绕着走,绕不开……就撕开。”
他的决定,无关输赢,只关乎“护海”。在他眼里,巫阳的网是“麻烦”,但魔种是“绝症”,治病,从来比避麻烦重要。
小夭看着儿子那双初具神性的眼睛,知道劝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把不安压下去,重重点头:“好,娘陪你去。但这次得把心提到嗓子眼,见好就收,绝不能恋战。”
计划很快定下来:小安先引一场深海寒流,搅乱海域的能量场,让西炎的探测失灵;母子俩化作水影,趁乱潜入海沟;速战速决清掉魔种,再借着寒流掩护逃出来。
几日后,西北极寒海,冥蚀之眼外围。
海水黑得像泼了墨,冷得能冻裂骨头。海沟像大地咧开的嘴,吞掉了所有光线和声音。数千丈深的海里,巫阳布下的符文阵像张隐形的蛛网,密密麻麻,透着杀气。西炎的隐形战舰藏在暗流里,巫阳坐在主舰上,盯着水镜,眼神像鹰,等着猎物落网。
可他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
“轰隆——”
寒流突然从海沟底冲出来,卷着淤泥和碎冰,像头疯了的巨兽,瞬间搅乱了整片海域!能量场变得一团糟,探测阵发出刺耳的警报,水镜上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
“是巧合?还是他们搞的鬼?”巫阳脸色一沉,指尖攥紧了玉符。
话音刚落,他的神识猛地捕捉到两道极淡的影子,在寒流核心一闪而过,钻进了海沟!
“他们进去了!”巫阳眼里精光爆射,“启动大阵!封死海沟出口!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无数光索从符文阵里钻出来,像活蛇似的缠向海沟入口,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与此同时,冥蚀之眼深处。
小安和小夭落在一片骸骨堆成的祭坛上,骨头堆得像山,空洞的眼窝对着漆黑的海,透着万年的苍凉。祭坛中央,躺着枚磨盘大的魔种,通体漆黑,表面渗着粘稠的黑血,正疯狂吸着从地心涌出来的幽冥寒气,邪气浓得让空间都扭了扭。
更可怕的是,这魔种竟有了灵智!察觉到他们来,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精神嘶吼,无数怨魂凝成的触手从黑血里钻出来,同时,祭坛四周的骸骨亮起幽光——它竟布了个反向吸灵阵,目标直指小安!
“是陷阱里的陷阱!”小夭惊得浑身发麻,手里的破邪符瞬间炸开,挡住扑来的触手,“安儿小心!它要吸你的力量!”
小安的冰蓝色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清晰的怒意。不是孩童的哭闹,是作为海心的尊严被挑衅,是对亵渎海洋的愤怒。他没躲,也没防御,双手一合,蓝白相间的光球再次凝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都要冷。
“寂灭……星陨!”
他在心里默念,那缕源自相柳的、触及法则的极寒之力,第一次被他全力激发!不再是精细控制,而是纯粹的毁灭!
没有声音,只有一股能冻住时空的寒意,以他为中心炸开!怨魂触手瞬间冻成冰雕,一碰就碎;吸灵阵像玻璃似的裂开,幽光瞬间灭了;连祭坛下的九幽煞气,都被强行冻在原地!魔种表面的黑血瞬间结冰,核心那丝深渊意识发出绝望的尖啸,却在万分之一秒内,被苍白寒潮彻底淹了,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一击毙命!
可这全力一击,也让小安遭了反噬。他脸色瞬间白得像纸,冰蓝色的眼睛暗了下去,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极寒之力冲得他心脉发疼,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
“安儿!”小夭一把扶住他,反手托住他的腿弯,将保命的丹药塞进他嘴里,声音都带着哭腔,“你傻不傻!怎么能这么拼!”
就在这时,整个冥蚀之眼剧烈震动起来!魔种一死,压在海沟底的幽冥煞气没了约束,疯狂往外涌,像黑色的洪水!更糟的是,巫阳的光索已经封死了出口,密密麻麻,连条缝都没留!
内外交困,绝境已至!
“走!”小夭咬着牙,背起虚弱的小安,将灵力提到极致,顺着海沟往上冲。她得在煞气淹过来、阵法完全闭合前,冲出去!
小安伏在母亲背上,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还有后背传来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他看着母亲不顾一切为他挡着煞气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酸涩,像吃了没熟的果子。
他抬起小手,将体内残存的海心之力,混着一丝刚从母亲身上沾来的暖,轻轻渡进她的经脉里。
“娘……不怕。”他的声音很轻,很弱,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依赖。
小夭的心猛地一颤,泪水差点掉下来。这一刻,她感觉那个被神性包裹的儿子,又回来了一点,回到了她的背上,成了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不点。
母子俩像逆流而上的鱼,在崩塌的海沟里、在收拢的天罗地网中,朝着那一线生机冲去。心渊惊变,危机比任何一次都要凶险,可绝境之中,那重新相连的母子心,成了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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