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和差山荷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未知神力的敬畏。
就在这气氛诡异,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有弟兄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河水,发出一声惊呼!
“人!水里有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难道还有伊班人的余孽?!
只见不远处的河水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浑身湿淋淋的,正奋力地、却又带着几分得意地,朝着岸边游来。后面陆陆续续跟着七八个人。
是阮贵!
我看着他,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大胆的、却又难以置信的猜测,瞬间涌上了我的心头!
他爬上岸, 顾不上抹去脸上那混合着河水和烟灰的污渍,看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脸上充满了孩子般的得意和下属向长官邀功的神情。
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海水,然后,朝着我,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帮主!”
“阮贵……”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充满了震惊和疑惑的弟兄们,脸上那得意的笑容,更盛了。
“帮主,”他笑道,“你们冲上岸的时候,我就和兄弟们干掉了伊班人留守那些杂种,可他们的船,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停在河口,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当时就琢磨着,你之前教的,什么叫‘出其不意’,什么叫‘兵不厌诈’。我寻思,咱们能不能也给他们来这么一手?”
“于是,我们带着水性最好的兄弟,解开了他们大部分船只的锚绳, 然后,将那些空船,一艘一艘地,推到了下游的一处红树林里,藏了起来。”
“可光偷船,不解气啊!我想了半天,决定给他们留条后路。”阮贵的眼中,闪烁着与他平日里憨厚勇猛截然不同的、狡黠的光芒,“我就想起,帮主你常说的,对付敌人,就要一次性把他打死,打怕!绝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于是,我们在那剩下的两条船底, 柯鲁巴那疯狗最可能乘坐的两艘船的龙骨底下,给他们装了点咱们从兰芳国带来的‘好东西’。”
他指的,自然是那几箱威力巨大的烈性火药!
“我让弟兄们,用油布把火药包得严严实实的,绑在龙骨上。又用咱们自己做的、那种浸了鱼油、可以防水的慢燃引信,算好了时间……”
“看到这帮狗贼果然给你们打得逃回船上,我就知道他们死定了……”
“哈哈,我们在船上听着那狗贼骂得很过瘾的时候,就给他们点了火,时间刚刚好,给他们点了两个大烟花,送他们上西天!”
他指着那片还在燃烧的海面, 以及那些正在被河水吞噬的、破碎的船骸,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怎么样?帮主?”
“跟你这么久,总得学到点东西吧?”
“我这给他们送的‘火葬仪式’,还算体面吧?”
寂静。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河口岸边,爆发出雷鸣般的、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欢呼!
“阮贵!你他娘的真开窍了!!”鲨七第一个冲上前,狠狠地给了阮贵一个熊抱!
“干得漂亮!!”差山荷和他手下那些马来海盗,更是朝着阮贵,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最真挚的敬佩!
而缇娜,她看着阮贵,又看了看我,眼眸光彩流转。她似乎终于明白,我们这支汉人海盗的真正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我们的悍不勇猛,更在于我们这种层出不穷的、令人防不胜防的智慧与计谋!
我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却又刚刚完成了一场惊天逆转的悍将,心中的那份惊喜和骄傲,无以复加!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只是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阮贵那番充满了奇谋与胆识的话,以及远处海面上那两团还在熊熊燃烧的、如同巨型火炬般的残骸,为这场惨烈而又曲折的复仇之战,画上了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短暂的震惊之后,整个河口岸边,爆发出雷鸣般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与欢呼!
弟兄们将阮贵高高地举起,抛向空中!
差山荷和他手下那些马来海盗,更是冲上前,将我们这些“汉人盟友”一个个紧紧抱住,用他们原始真挚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感激和敬佩!
然而,我没有沉浸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中。
我的目光,看着那片漂浮着无数伊班海盗尸体和船只残骸的的水面。
“大家静下来!”我的声音,不大,带着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我指着那片还在燃烧的海面,下达了胜利后的第一道命令:
“差山荷头领!立刻派你的人,打捞所有还能用的兵器和物资!”
“阮贵!鲨七!你们带领我们的弟兄!待浓烟和火焰稍歇,立刻驾驶小船上去,给我补刀!”
“记住!”我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留一个活口!”
“另外,”我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特别交代, 务必找到柯鲁巴的尸体!就算只剩下碎片,也要给我拼起来!我需要他的人头!”
一些新加入的马来海盗,甚至缇娜部落的几个年轻猎手,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用一种看待魔鬼般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要他的头做什么?”缇娜走到我的身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告诉洪苦讴,他的‘疯狗’,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这,有用途。”
缇娜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份深不见底的冷静,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远处那片正在被火焰和河水吞噬的伊班人残骸,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正在欢呼着胜利的马兰诺族人,她那张沾满了烟灰和血污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她转过头,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保仔哥,”她轻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你们救了我的母亲,救了我的族人,还替我们报了仇。”
“我说过,”我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充满了力量,“自从我们结盟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命运与共。”
就在此时,幸存的马兰诺族人,在他们那位威严而又坚韧的女酋长——伊娜拉的带领下,来到岸边,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们走过那片充满了尸骸和鲜血的战场,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伊娜拉的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黑色祭祀长袍,她的脸上,带着大战之后的疲惫,但那双与缇娜有七分相似的、锐利的眼眸,在看到我时,却充满了感激。
“母亲!”缇娜快步上前,与她的母亲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唯有热泪两行。
良久,缇娜才擦干眼泪,她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她母亲的面前,用她们部落最古老的语言,庄重地,向她的母亲,介绍着我。
当伊娜拉听完女儿的讲述,当她得知,正是眼前这个年轻的汉人首领,带领着他那支战力恐怖的“天兵”,在最危急的时刻,逆转了战局,拯救了整个部落的命运之时……
这位马兰诺族的女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她竟然,当着所有幸存的族人和我们这些盟友的面,朝着我,这个比她年轻了近三十岁的外来者,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她那颗高贵的、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terima kasih, tuan Naga Laut.”(感谢您,海龙之主。)
她用一种极其庄重的、带着敬意的称呼,向我致谢。
在她身后,数百名幸存的马兰诺族人,也齐刷刷地,朝着我们,朝着所有参与了这场血战的红旗帮和沙猊部落的战士们,行了他们部落最崇高的抚胸礼。
那份发自内心的、劫后余生般的感激,无需任何语言,便已重如泰山。
“请……随我们来吧。”伊娜拉抬起头,看着我,那双锐利的眼眸之中,带着真诚的邀请,“我们的家园,虽然已被摧毁。但我们的长屋堡垒,还在。”
“英雄们,请随我们……回部落,休息。”
反击战的胜利,代价是惨重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我们每一个幸存者的身上,都沾满了敌人的,以及自己人的鲜血。
马兰诺族人的主寨化为一片焦土,缇娜的叔父,那位德高望重的查玛长老, 在之前的抵抗中,为了掩护族人撤退,惨遭枭首。 他的无头尸身,还静静地躺在吊桥的那一头,无声地控诉着伊班人的暴行。
这份血海深仇,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狠狠地,印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我们与缇娜的马兰诺族人、以及那支沙猊部落的马来人,也因此结成了稳固的、用鲜血浇筑的同盟。
伊娜拉, 这位马兰诺族的女酋长,在亲眼见证了我们的悍勇和超越了她认知范围的火力后,经过缇娜的陈述,对我们是彻底的、毫无保留的信赖。
她带领着我们, 走过那座沾满了鲜血的吊桥,回到她们最后的庇护所——那座依着悬崖峭壁、由数十座巨大的吊脚长屋连接而成的、名副其实的“长屋堡垒”。
一进入堡垒,我便被眼前这充满了奇异的南洋部落风情和生存智慧的建筑,深深震撼了。
这并非简单的房屋,而是一座垂直的村庄。
所有的长屋,都用巨大的坤甸铁木作为支柱,高高地架在离地数丈的半空之中,彼此之间,用坚韧的藤蔓和木板,搭建成错综复杂的空中走廊和悬空平台,易守难攻。
在堡垒的最中心,是西米女王的宫殿。那并非真正的宫殿,而是最大的一座长屋。屋内的墙壁之上,没有金银装饰,却挂满了用五彩的羽毛和丝线编织而成的、描绘着马兰诺族人航海、捕鱼、以及与那头被他们称为“海神之子”的巨兽共存的史诗挂毯。大厅的中央,则供奉着一根巨大的、不知名的海兽脊骨,上面雕刻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图腾。
而让我更感兴趣的,是堡垒另一侧的“西米作坊”。
那是一片巨大的、半开放式的区域。平时马兰诺族的妇女,就是在这里进行西米的加工。她们会用石斧将巨大的硕莪树干劈开,用特制的、镶嵌着锋利贝壳的木耙,将树干中的髓心刮出。然后,将这些白色的髓心,倒入一个个由整块巨木掏空而成的巨大水槽之中,再通过一条条由竹子搭建的、从山崖顶端引下来的、清澈的山泉水,进行反复地冲洗、过滤、沉淀……
整个过程,虽然原始,却又充满了智慧,如同一条高效的流水线。这,便是她们马兰诺族人,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甚至被称为“西米之王”的根本所在。
在确认了伊班海盗已被彻底歼灭之后,伊娜拉发出一声悠长的、如同海鸟般的啼鸣。
很快,堡垒深处的各个角落,以及山壁之上的一些隐蔽洞穴之中,走出了上千名幸存的马兰诺族的妇人、孩童和老人。
当他们看到海边那化为一片焦土的家园,以及吊桥那边,那些早已冰冷的、属于他们亲人的尸体时,整个长屋堡垒,瞬间被一片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声所淹没。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在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那浑浊的老泪,在无声地流淌。
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孩童,抱着他父亲那早已冰冷的、残缺不全的身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哀嚎。
伊班人!打破了持久的和平,接下来,柯鲁巴的灭亡只是第一步,萨马奈,芽采刹以及背后的洪苦讴,你们都要付出代价!我暗自发誓。
当天傍晚,一场悲伤的部落葬礼, 在河道的空地上,隆重举行。
没有棺木,没有坟墓。
所有战死的马兰诺族勇士,包括那位德高望重的查玛长老,他们的遗体,被族人用最洁净的白布包裹,安放在一个个用鲜花和绿叶编织而成的木筏之上。
伊娜拉亲自点燃了火把。她走到每一个木筏前,用她那沙哑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吟诵着古老的、送别亡魂的安魂曲。
“火焰,将洗净你们的伤痛。河水,将带你们的灵魂,回归大海的怀抱。去吧,我勇敢的族人,去那没有杀戮、没有痛苦的神灵之地。”
她将手中的火把,一一递给了逝者的亲人。
数十个燃烧的木筏,承载着马兰诺族人沉重的悲伤,被缓缓地推入了那片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血红的、湍急的河流之中,顺流而下,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的黑暗里。
在整个仪式中,缇娜,这个白天在战场上奋不畏死的少女,此刻,却脆弱得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跪在查玛长老的遗体旁,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了自信和骄傲的眼眸,此刻早已红肿不堪。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剧烈颤抖的、单薄的肩膀,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巨大悲痛。
当载着她叔父遗体的木筏,被推入河流的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了!
“叔父——!!!”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整个人,都软软地瘫倒了下去,哭得不能自持。
我看着她那副肝肠寸断、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模样,只能默默地走上前,脱下自己那件还带着几分体温的、干净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她那因为悲伤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的香肩之上。
缇娜扭过头,看到是我,泪汪汪的眼睛忽然凝滞了一下。
随即,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所有悲伤和脆弱的港湾,顾不上什么公主的身份和矜持,伸出双臂,死死地环住了我的脖颈,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如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正在收敛尸体的马兰诺族人、差山荷和他手下的马来海盗、以及我自己的弟兄们,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我们。那目光中,有惊讶,有同情,有不解,也有一丝了然。
伊娜拉看着我们相拥的样子,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而深思的神情。
她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了担忧、审视、无奈与探究。
我只能,笨拙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缇娜那剧烈颤抖的后背。
我任由她,在我怀中,尽情地宣泄着那份足以将人彻底压垮的悲痛。
当夜,我们所有幸存的弟兄,都在那座巨大的长屋堡垒中,得到了暂时的安置。 我们成为了劫后余生的马兰诺族人坚实的保卫力量。
我知道,萨马奈的复仇,必将如期而至。而且,会比他那个疯子弟弟柯鲁巴的攻击猛烈数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晚上, 在安葬了所有战死的族人之后,堡垒中心那间最大的大厅内,就着昏暗的火炉,我、亚猜、鲨七,伊娜拉、恢复了精神的缇娜、以及独臂的差山荷,三方势力的首领,坐在一起, 围着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铁木打磨而成的矮桌,共同擘画一场针对“屠夫”萨马奈的谋局!
气氛,压抑而凝重。
桌上,铺着一张由差山荷提供的、用兽皮绘制的、极其粗糙却又标记着无数秘密水道和岛屿的区域海图。
“他会来的,而且很快。”我看着海图上,那片距离我们不足百里、被差山荷用红色的矿物颜料重重标记出来的、伊班海盗主要活动区域的民都鲁沿海。
伊娜拉点了点头,她那张因悲痛略显憔悴的脸上,此刻显得平和冷静。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伊班人的……规矩。血,必须……用血来偿还。”
“萨马奈为人,虽然比他弟弟柯鲁巴更有谋略,但骨子里,却同样流淌着伊班人那狂暴而自负的血液。”我继续分析道,“柯鲁巴,是他的亲弟弟,更是他最得力的一条疯狗!如今,这条疯狗,连同数百名伊班精锐,都折在了我们手里,尸骨无存!”
“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亲弟弟,被一群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大清国海盗和‘只会种西米’的土着所杀害!这份羞辱,足以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没错!”差山荷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屠夫’萨马奈,最看重的,就是他那可笑的‘荣誉’!我们杀了他弟弟,就是在当着所有部落的面,狠狠地抽他的脸!他若不来报仇,以后……他就再也无法在伊班人中立足!”
“所以……”我的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一定会来。而且,会带着他所有的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们连同这座堡垒,彻底夷为平地!”
“我们,就要利用他的愤怒!”
我的手指,在海图之上,缓缓地划过, 越过那些复杂的河道和茂密的雨林,最终,落在了民都鲁附近,一处被当地渔民称为“鳄鱼湾”的巨大海湾之上。
“这里……”
伊娜拉、缇娜和差山荷他们,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我手指所点的位置。
“鳄鱼湾?”差山荷的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张帮主……那里……那里是死地啊!那个海湾,入口狭窄,里面却如同迷宫,到处是暗礁和致命的漩涡!除了鳄鱼,没有任何船敢轻易进去!”
“没错。”我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精光,“对别人来说,那里是死地。但对我们而言……”
“那里,将是最好的猎场!”
我站起身,将早已在心中盘算过无数遍的计划,缓缓道出:
“萨马奈的愤怒,会让他失去理智。但他……并非蠢货。他知道我们这座长屋堡垒易守难攻。他绝不会再像他弟弟那般,愚蠢地进行强攻。”
“他最大的可能,是利用他船多、人多的优势,将我们……死死地围困在这里!断我们的粮!断我们的水!直到……我们将我们活活耗死!”
“所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不能让他如愿。我们要主动出击!将战场,选在一个由我们说了算的地方!”
“鳄鱼湾,入口狭窄,仅能容纳两三艘船并行。这能最大限度地抵消掉他数量上的优势!湾内,暗礁密布,水流湍急。这,对我方那些吃水浅、速度快的独木舟和快船,极为有利!而他那些体型巨大的主力战船一旦驶入,便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动弹不得,只能成为我们火炮和床弩的活靶子!”
“最重要的是,”我的目光,落在了缇娜的身上,“那里,离你们马兰诺族的另一处小型的、早已废弃的西米种植园,是不是很近?”
缇娜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斩钉截铁!“那我们的计划,便定了!”
“这里,” 我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那片充满了死亡与机遇的海湾之上,“将是萨马奈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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