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峰的夜比往日更沉，灵泉的水流声像是被冻住，只剩下细碎的呜咽。凡心碑前的石台上，放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灵脉匕首 —— 是白隐留下的，刀鞘上还刻着 “守道” 二字，是去年林烨亲手为他刻的。林烨坐在石台旁，指尖反复摩挲着刀鞘，指腹的老茧蹭过刻痕，却再也摸不到往日的温度。
“林祖师，该喝药了。” 苏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草药汤走过来，汤里加了灵泉的泉水，本是暖性的，此刻却冒着淡淡的寒气，“这是安神的，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林烨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匕首上。白隐叛离的这三天，他像丢了魂 —— 白天站在灵田边，看着阿木和阿禾模仿白隐以前教的护道术，会突然红了眼眶；夜里守在凡心碑前，总觉得白隐会像以前一样，拎着灵脉弹跑过来，笑着说 “林烨哥，今晚我值夜”。可现在，只有空荡荡的山道，和弟子们私下议论的 “白隐是不是真的错了”。
“是我没教好他。” 林烨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该早点发现他修炼伪术，该早点告诉他，守护不是靠速度，是靠心意……”
“这不怪您。” 苏织把药碗放在石台上，蹲下身看着他，“白隐是被守旧派骗了，是他们用青禾村当诱饵，换谁都会动心的。”
可林烨听不进去。他想起白隐第一次来守道峰的样子 —— 那时白隐刚从丹堂逃出来，灵脉被废了一半，攥着他的衣角说 “林烨哥，我想跟着你，保护像我一样的凡民”；想起两人一起在灵泉边修炼凡心术，白隐说 “以后要帮您重建青禾村，让凡民都有家”；想起白隐叛离时，用伪术挡开他的手，眼里的陌生和冰冷…… 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柳清歌也来过，想和他商量应对伪守道派的办法，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最终只是留下一张字条：“守旧派在散布‘守道峰内部分裂’的谣言，我们需尽快回应，莫让凡民失望。” 字条被林烨攥在手里，边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却越来越模糊 —— 他的眼睛，早就红得发肿。
深夜，凡心碑的金光渐渐黯淡，灵泉的水也凉了下来。林烨靠在碑石上，终于抵不住疲惫，闭上了眼睛。可刚入梦乡，一阵刺骨的寒意就裹住了他 —— 不是守道峰的夜寒，是混沌气特有的冰冷，带着腐朽的气息。
“这里是…… 青禾村？” 林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周围是倒塌的木屋，烧焦的灵田还冒着黑烟，老槐树上的 “守凡” 刻字被烧得只剩一半 —— 这是青禾村被丹堂毁掉时的模样，是他最不愿想起的画面。
“你看，守护的地方，终究会被毁。”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混沌气像潮水般涌来，凝聚成一道模糊的黑影，是心魔的幻象，“白隐背叛你，青禾村毁在你手里，凡民们早晚也会离开你 —— 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自欺欺人。”
林烨握紧拳头，凡火在指尖腾起，却只亮了一瞬就摇曳起来，像是随时会熄灭：“不是的！我守住了守道峰，守住了很多凡民！”
“守住？” 心魔冷笑一声，混沌气中浮现出白隐的幻影 —— 幻影里的白隐，正用伪术操控凡民，脸上满是贪婪，“你看，你最信任的人，成了你的敌人；你想重建的青禾村，永远回不来了。就算你现在守住守道峰，明天伪守道派就会来，后天域主府就会出兵，你守不住的。”
幻影又变了，这次是守道峰的画面 —— 凡民们背着行李离开，弟子们放下灵脉弹，柳清歌和苏织也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凡心碑的金光彻底熄灭，灵泉的水变成了黑色的混沌气。
“不！这不是真的！” 林烨大喊着冲上去，想抓住幻影，却只穿过一片冰冷的混沌气。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发现初心锚点的星屑光正在黯淡，原本明亮的星屑像被混沌气吞噬，只剩下零星几点微光。
“想守住，就要有力量。” 心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混沌气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裂隙，裂隙里泛着诱人的红光，“随我入混沌，我给你永恒的力量 —— 能重建青禾村，能让白隐回到你身边，能让所有凡民都听你的，再也不会有人背叛你，再也不会有东西被毁掉。”
裂隙的红光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林烨，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 —— 是啊，只要有力量，就能重建青禾村，就能让白隐醒悟，就能守住所有想守的东西。凡火的光越来越弱，几乎要被混沌气熄灭，灵泉的墨渊铜钟虚影也在他的意识里变得模糊，钟身上的 “守凡” 纹渐渐被黑气覆盖。
“想想小石头，想想张婆婆，想想那些信任你的凡民。” 就在林烨快要踏入裂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 是青禾村老村长的声音，“孩子，凡心之道，不是靠力量，是靠初心。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只要你还记得为什么守护，就不算输。”
林烨猛地停住脚步，混沌气的诱惑瞬间弱了几分。他想起老村长临终前，把青禾种塞给他说 “种子在，希望就在”；想起张婆婆抱着小石头，跪在光门前说 “林祖师，救救我们”；想起阿禾和阿木，举着灵脉草编的小铃说 “我们要和林祖师一起守道峰”。
这些记忆像一道暖流，涌入他的意识。初心锚点的星屑光突然亮了一瞬，凡火也重新腾起，虽然依旧摇曳，却比之前更坚定：“我要的不是掌控的力量，是守护的初心！就算白隐背叛，就算青禾村难建，我也不会入混沌！”
“冥顽不灵！” 心魔怒吼一声，混沌气暴涨，朝着林烨扑来，“你会后悔的！你守护的人，终将全部背叛你！你会看着守道峰毁在你手里，看着凡民们死在你面前！”
混沌气裹住林烨，冰冷的气息渗入他的灵脉，凡火的光又弱了下去。他挣扎着，想举起凡火反抗，却觉得浑身无力 —— 白隐的背叛、青禾村的毁灭、心魔的诱惑，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初心锚点的星屑光越来越暗，几乎要彻底熄灭。
“林烨哥！醒醒！”
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从现实中传来，林烨猛地睁开眼睛 —— 天已经蒙蒙亮，柳清歌和苏织正蹲在他身边，满脸担忧。凡心碑的金光依旧黯淡，灵泉的水凉得刺骨，他的指尖还泛着淡淡的黑气，是心魔幻象留下的痕迹。
“你刚才一直在说梦话，还浑身发抖。” 苏织递过一杯热灵泉茶，“我们喊了你好久，你才醒过来。”
林烨接过茶，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驱散心里的冰冷。他摸了摸胸口的初心锚点，星屑光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再看向灵泉，泉底的墨渊铜钟虚影，果然比之前模糊了许多，钟身上的 “守凡” 纹若隐若现。
“我…… 我差点入了混沌。” 林烨的声音带着后怕，把梦境里的事说了一遍，“心魔说，我守不住所有人，说白隐背叛是因为我太弱……”
“那是心魔的诱惑！不是真的！” 柳清歌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暖，“白隐只是暂时被蒙蔽，凡民们都信任你，守道峰还在，我们还在 —— 只要我们一起，就没有守不住的道。”
苏织也点头：“初心锚点的星屑光还没灭，凡火也还在，说明你的道心还没丢。我们现在就去灵泉边，用凡心术滋养铜钟虚影，再用灵脉草熬制护心汤，一定能把心魔的影响驱散。”
林烨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凡心碑上 “凡心不灭，道自长存” 的刻字，心里的冰冷渐渐散去了一些。他站起身，握紧拳头：“你说得对，只要初心还在，就不算输。我们先滋养铜钟，再想办法回应守旧派的谣言，不能让他们毁了守道峰。”
可他心里清楚，心魔的种子已经种下。白隐的背叛像一道裂痕，让他的道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定；混沌裂隙的诱惑，也让他偶尔会想 —— 是不是真的有 “更快的守护方法”？
灵泉边，林烨和柳清歌、苏织一起催动凡心术，淡绿色的光注入泉底。墨渊铜钟的虚影微微晃动，却始终没能恢复之前的清晰；初心锚点的星屑光，也只是亮了一点，依旧微弱。
朝阳升起时，守道峰的凡民们开始忙碌，灵田的青禾苗在晨光里泛着浅绿，却没了往日的生机。林烨站在灵泉边，看着模糊的铜钟虚影，心里默念：“老村长，娘，你们放心，我不会放弃的。就算道心有裂痕，就算心魔再出现，我也会守住凡心之道，守住守道峰。”
可他不知道，心魔的影响远没结束。凡火的摇曳、铜钟的模糊、星屑的黯淡，都在预示着 —— 他的 “守凡” 之路，即将迎来更艰难的考验；而白隐那边，已经在守旧派的唆使下，带着伪守道派的弟子，朝着守道峰的方向，缓缓赶来。一场因道心歧路引发的道友之战，已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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