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层薄霜,洒在迷雾森林的枯藤上,泛着冷寂的白。陈石头抱着吴山的遗体,脚步越来越沉,粗布裹尸布上沾着的藤渣和泥土,早已把原本的灰褐色染成了深黑,他的后背被汗水浸透,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怀里的重量像块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 —— 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因为那份 “没能护住同路人” 的愧疚,像根细刺,扎在心里隐隐作痛。
“陈叔,要不我来换你抱会儿?” 林烨从后面赶上来,伸手想接过遗体,却被陈石头轻轻推开。这位平日里总爱笑着说 “我力气大” 的铁匠,此刻眼眶通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用,我再抱会儿…… 吴兄弟是为了我们才没的,我得让他走得稳些,不能颠着。”
林青禾走在一旁,灵脉钥的金辉始终飘在吴山遗体上方,像团微弱的暖光,隔绝着周围的邪气。她往前方的密林望了望,雾气比之前更浓了,浓得连月光都穿不透,只能看到前方偶尔闪过的淡黑影子,是小妖影在探路,它们的 “嗬嗬” 声越来越近,像在身后紧追不舍的饿狼:“不能再这么走了,我们体力快耗尽了,阿牛的伤口还在渗血,再被妖影缠上,我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阿牛跟在最后,左臂的伤口已经用灵脉草敷过,却还是疼得他直皱眉。他怀里的镇邪铃垂在身侧,铃舌贴着铃壁,再也发不出之前的清亮声响,只有偶尔碰到衣襟,才会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在低声叹息。听到林青禾的话,他咬着牙停下脚步,右手攥成拳:“我没事!能走!吴叔还等着我们带他回青禾村,我们不能在这儿停下!”
“不是停下,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歇。” 林烨蹲下身,从行囊里掏出吴山留下的兽皮地图,借着灵脉钥的金辉仔细查看。地图边缘的 “猎屋” 标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 那是个用炭笔圈出的小圆圈,旁边写着 “避邪” 二字,位置就在当前路线的东侧,距离约莫半炷香路程,“吴叔的地图上标了个猎屋,说是能避邪,我们先去那里,把吴叔安葬在猎屋旁,再修复装备、处理伤口,等恢复些体力,再想办法绕开妖影巢。”
“安葬?” 陈石头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却又很快被理智压下,“回不了青禾村了吗?我们答应过吴兄弟,要让他挨着灵田……”
“我们现在带不走他。” 林烨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的猎屋标记,“猎屋是吴叔生前的临时住处,周围有他设的简易护阵,能挡住邪气,让他在这里安息,总比让他跟着我们再受妖影惊扰好。等我们回了青禾村,处理完灵脉的事,再回来接他,把他迁去灵田旁,这是我对吴叔的承诺,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承诺。”
林青禾点点头,金辉往猎屋方向探去,能感应到一股微弱的灵脉气,是吴山之前留下的护阵气息,没有邪气侵扰:“猎屋的护阵还在,很安全。而且那里应该有吴叔留下的草药和工具,正好能给阿牛处理伤口,还能修复我们的武器。”
陈石头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点头,抱着吴山的遗体转向东侧:“好,听你的。吴兄弟是个懂理的人,他会明白的。”
众人改变方向,往猎屋走去。雾气似乎也格外 “照顾” 这片区域,猎屋周围的雾明显淡了些,能看到前方立着一间低矮的木屋,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弓,弓梢上系着块红布,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 那是吴山的标记,他曾说过,红布代表 “这里是安全的”。
“就是这儿!” 林青禾快步走过去,灵脉钥的金辉扫过木屋周围的地面,果然发现了埋在土里的灵脉铜桩,桩上缠着的护脉藤虽然枯萎,却仍泛着微弱的绿光,“护阵的铜桩还在,只要给它添点灵脉气,就能重新激活。”
陈石头抱着吴山的遗体,在木屋旁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土地,轻轻将遗体放下。林烨和狗剩一起,用断了齿的小寒铁铲挖墓坑 —— 土很硬,挖起来很费力,狗剩的手上很快磨出了水泡,却没吭一声,只是用力攥着铲柄,把对吴山的感激和不舍,都融进了每一次下铲的动作里。
阿牛坐在一旁,小心地从怀里掏出吴山之前给他的那支箭 —— 箭杆上还刻着个小小的 “牛” 字,是吴山教他认箭时特意刻的。他把箭轻轻放在墓坑旁,又从护符袋里掏出最后一张护星符,放在箭旁:“吴叔,这箭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你,这符能护着你,以后再也没有妖影能打扰你了。”
林青禾则用灵脉钥激活了周围的护阵,金辉顺着铜桩的纹路流动,枯萎的护脉藤渐渐恢复了些淡绿,形成一个半丈大的护罩,将猎屋和墓坑都护在里面。她又从木屋角落里找到吴山留下的草药包,里面有止血的 “灵心草” 和消炎的 “淡叶花”,正好能给阿牛处理伤口:“阿牛,过来坐,我重新给你敷药,这次用吴叔的草药,比我们带的灵脉草效果好。”
墓坑挖好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烨和陈石头小心地将吴山的遗体放进坑中,又用粗布将吴山的猎刀和弓箭放在他身旁 —— 那是吴山生前最珍视的东西,陪他在森林里战斗了三年。陈石头从木屋旁找了块平整的石板,用铁锤在上面刻了 “吴山之墓” 四个字,刻得很深,生怕被风雨磨平:“吴兄弟,我们走了,等我们回来接你。”
安葬完吴山,众人回到猎屋休息。猎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石灶和几个陶罐,墙上挂着吴山的兽皮外套,外套口袋里还装着半块干硬的兽肉,显然是他没吃完的干粮。林烨坐在石灶旁,掏出符文残片和护心镜拓片,借着晨光仔细研究;陈石头则在屋外,用吴山留下的灵脉铜块和自己的铁锤碎片,尝试修复铁锤;林青禾在给阿牛换药;狗剩则在整理吴山留下的草药和食物,把能用的都归置好,放在行囊里。
“我们不能再绕路了。” 林烨突然开口,将符文残片和拓片放在石灶上,银辉和金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模糊的阵法图案,“妖影巢的邪气越来越浓,黑石头的气息也越来越近,我们绕得越久,它吸收的邪气就越多,等它完全苏醒,不仅我们回不了青禾村,整个森林的妖影都会失控,甚至会扩散到外面的村落。”
陈石头刚修复好铁锤,锤头上重新泛起了微弱的青光,听到林烨的话,他走进屋,将铁锤放在石灶旁:“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妖影巢,找黑石头?可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阿牛还受了伤,武器也没完全修好,这太冒险了。”
“不是硬闯,是智取。” 林烨指着阵法图案,银辉往图案的一个节点上探去,“吴山的地图上标了,妖影巢的黑石头旁边,有个‘灵脉节点’,那里的灵脉气最浓,也是黑石头吸收邪气的主要来源。我们只要用符文残片和护心镜拓片,在灵脉节点上设下‘封邪阵’,就能切断黑石头的邪气来源,让它暂时休眠,这样我们既能安全离开森林,又能为后续处理黑石头争取时间。”
林青禾也走过来,金辉往图案的另一个节点上探去:“灵脉节点的位置在妖影巢的西侧,那里的妖影最少,只有两个岗哨,我们可以从那里潜入。我用灵脉钥引灵脉气,能暂时屏蔽我们的气息,不让妖影发现;陈叔的铁锤负责解决岗哨;阿牛和狗剩跟在后面,负责保护本源草,不让它被邪气污染。”
阿牛虽然左臂还疼,却还是举起了右手:“我能行!虽然铃不能响了,但我能帮你们看着周围,要是有妖影靠近,我会提醒你们!”
狗剩也握紧了修好的小寒铁铲:“我会保护好本源草,不让它沾到一点邪气!吴叔用命换回来的草,不能在我手里出问题!”
林烨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决定很冒险,甚至可能会有新的牺牲,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 为了吴山的牺牲,为了青禾村的灵脉,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他们必须直面妖影巢的黑石头。
“好,就这么定!” 林烨将符文残片和拓片收好,又从行囊里掏出本源草的布包,递给林青禾,“青禾,你带着本源草,它能中和邪气,关键时候能救我们的命;陈叔,你走前面,铁锤要快,解决岗哨不能拖;阿牛,你跟在陈叔后面,注意观察;狗剩,你跟在我身边,我们负责设阵。”
众人收拾好东西,走出猎屋。晨光已经穿透了雾气,洒在护阵的护脉藤上,泛着淡绿的光。林烨最后看了眼吴山的墓碑,在心里默念:“吴叔,我们去解决黑石头了,等我们回来接你。”
陈石头扛起铁锤,走在最前,锤头上的青光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林青禾抱着本源草,灵脉钥的金辉飘在身前,像个小小的灯塔;阿牛跟在陈石头身后,右手攥紧,时刻警惕着周围;林烨和狗剩走在最后,符文残片和拓片被林烨紧紧攥在手里。
妖影巢的方向,邪气越来越浓,甚至能看到密林深处泛着的淡黑雾气,像一块巨大的乌云,压在森林上空。但众人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犹豫 —— 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着的是更凶险的挑战,甚至可能是死亡,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还记着守护的初心,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战胜不了的邪祟。
林烨走在队伍最后,回头望了望猎屋和墓碑的方向,又看了看前方的密林,心里的决心越来越坚定。这是他的决断,也是整个团队的选择 —— 为了守护,他们愿意冒险;为了希望,他们愿意战斗。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温暖的铠甲。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朝着妖影巢的方向走去,留下猎屋旁的墓碑,静静地立在晨光中,守护着这片暂时的安宁,也等待着英雄归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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