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之后,林昊并未急于离开这座名为“巡星殿”的古老遗迹。他需要时间巩固炼虚初期的境界,彻底熟悉规则层面的力量运用,同时,也为林青霄适应元婴后期的修为提供指导。
那卷《星图总纲(残卷)》成为了关键。在炼虚境的神识与规则理解力下,林昊解读其中信息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许多原本模糊的星辰轨迹与古老箴言,此刻变得清晰而有脉络。他不仅借此进一步完善了自身的“星辰混沌”之道,更从星图记载的某些特定星辰坐标排列中,隐约感应到了这片遗迹的某些隐秘节点。
结合玄穹令与古阵核心碎片的微弱共鸣指向,三日后,林昊锁定了一处位于遗迹深处、能量波动最为隐晦的地方。那里,或许是这座殿堂曾经的禁地,或中枢。
“是时候了。”林昊睁开眼,眸中规则之纹一闪而逝。“青霄,随我来。”
父子二人离开偏殿,朝着遗迹深处进发。突破之后,他们的气息与这遗迹弥漫的星辰之力、空间残韵更加契合,行进间几乎不引起任何能量涟漪。林昊炼虚境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网,提前扫清前方道路,避开了一些残存的、已半失效的古老禁制陷阱。
沿途所见,战火痕迹更加惨烈。巨大的沟壑,被某种恐怖力量直接抹去一半的宫殿,无数与之前偏殿所见类似、身披星纹服饰的骸骨散落其间,大多都伴随着幽蓝色的晶体残片——圣族武器的碎片。这是一面倒的屠杀现场,巡星殿的抵抗在圣族面前似乎显得脆弱。
越往深处,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冰冷死寂的“净化”气息也越发浓郁,即便过去了无尽岁月,依旧让人不适。林昊能感觉到,这股气息的源头,就在前方。
终于,他们抵达了遗迹的最核心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最为恢弘的主殿,而是一个半露天、呈环形的巨大广场。广场地面以某种银色金属铺就,刻满了覆盖整个广场的、复杂到极点的巨型复合星图阵法。然而此刻,这阵法早已破碎不堪,中央更是被一个直径数十丈、深不见底的幽蓝色能量坑洞所取代!坑洞边缘,幽蓝的圣族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依旧在散发着微弱但顽固的侵蚀力量,持续污染着阵法的残骸。
而在广场边缘,一根高达百丈、通体由星辰精金铸造的断柱旁,矗立着一座略显突兀的、以灰白色巨石垒砌的简陋方碑。方碑古朴,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一股与玄穹令同源、却更加悲壮苍凉的浩大意念。
林昊的目光首先锁定了那幽蓝坑洞旁,一个盘膝而坐的暗银色身影——裁决者七号!
它果然追踪到了古阵的波动,甚至可能通过某种圣族秘法,短暂打通了不稳定的通道,来到了这片遗迹!它似乎正在调息,身周幽蓝光芒明灭,气息比在残墟时略显虚弱,显然穿越不稳定的通道对它也有损耗,但它依旧是炼虚中期以上的强大存在!感应到林昊二人的到来,它缓缓睁开了幽蓝的双眸,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
然而,林昊的目光只是在那裁决者身上停留一瞬,便落在了那灰白石碑上。石碑上的意念,对他手中的玄穹令与混沌道种,产生了强烈的吸引。
他无视了裁决者七号蓄势待发的威胁,径直走向石碑。林青霄则默契地横移一步,龙目紧锁裁诀着,周身金银龙元与空间之力暗暗涌动,随时准备迎接攻击。
裁决者七号似乎对林昊的“无视”感到一丝拟人的怒意,但它并未立刻动手,幽蓝的眸子也转向那石碑,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似是忌惮,又似是……某种冰冷的追忆。
林昊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石碑表面。
“嗡——!”
浩瀚的信息流伴随着一幅幅残缺却震撼的画面,直接冲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
无尽的虚空之中,三道身影屹立,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三种极致“规则”的化身——冰冷死寂的“净化”、万物凋零的“归寂”、吞噬一切的“虚无”。它们的身影笼罩着无法言喻的黑暗,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星辰熄灭,空间哀鸣。这,便是圣族的三位帝境大能!
而在它们对面,一道伟岸的身影独自面对。他身披混沌星光,仿佛万古星辰之主,手持一柄似斧似钺的朦胧光刃,周身流淌着与林昊同源,却浩瀚深邃了亿万倍的混沌气息!玄穹大帝!
画面中,没有声音,只有规则碰撞的无声湮灭与创生。大帝以一敌三,混沌之光演化诸天星辰,生灭轮转,硬生生在三大圣族帝境的规则领域中撕开裂口!战斗惨烈到无法形容,星辰破碎,法则崩断,时光长河都被打出了涟漪。
最终,大帝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手中光刃斩破了“归寂”帝境的核心规则,将其帝躯与神魂彻底击溃、湮灭!重创了“净化”帝境的根本!逼得那最强的“虚无”帝境带着重伤的“净化”帝境,遁入无尽虚空深处逃窜!
然而,大帝自身也已到了极限。他倾尽全力,将最后的本源与规则之力,化作一道横跨星海的封印与庇护,投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那方向传来的熟悉气息,正是中洲世界所在!他以自身陨落为代价,击退强敌,并将中洲世界暂时隐藏、保护了起来,延缓了圣族“净化协议”对中洲的直接侵蚀!
画面最后,是大帝身影缓缓消散于混沌星光之中,唯有一声跨越万古的叹息与嘱托,烙印在石碑之上:
“后来者……得吾传承,承吾因果……圣族之患未绝……守护此界薪火……混沌……星辰……”
信息流结束。
林昊收回手掌,沉默良久。心中对玄穹大帝的敬意达到了顶点,同时对圣族的威胁,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三位帝境!虽然一死一伤一逃,但逃走的两位尤其是那“虚无”帝境,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大帝拼死守护的中洲,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平静。
他转身,看向裁决者七号,眼中再无半分试探与侥幸,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与决绝。
“原来,你们这些‘净界者’,不过是那场失败战役后,残留在此界的爪牙与眼线。”林昊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炼虚境规则之力的威压,在广场上回荡,“玄穹大帝的伟绩,岂容尔等玷污?这片他守护的天地,又岂容尔等觊觎?”
裁决者七号幽蓝的眸子光芒暴涨:“低等生灵……竟敢窥视帝战……更当净化!钥匙……你的混沌与星辰……必须抹除!”
它不再等待,身形骤然模糊,下一瞬已出现在林昊头顶上空,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幽蓝光芒凝聚成一个不断向内坍缩的黑暗奇点,散发出吞噬、净化一切的恐怖规则之力!周围的空间都向那奇点扭曲、塌陷!
炼虚中期含怒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然而,林昊只是冷冷抬首。
“刚入炼虚,便拿你试刀,祭奠大帝!”
他心念一动,大混沌领域轰然展开!但这一次的领域,截然不同!不再是简单的混沌气流与生灭虚影,领域之内,灰色的混沌底色中,骤然亮起点点银芒,如同夜幕中突然浮现的星河!星辰之力与混沌之力完美交融,形成了一片独特的星辰混沌领域!
领域之内,空间稳固异常,那黑暗奇点带来的空间塌陷效果被大幅削弱。同时,林昊抬手,并指如剑,指尖不再是简单的混沌剑气,而是一道灰银交织、仿佛由无数微缩星辰与混沌气流螺旋缠绕而成的剑罡!
“星混沌剑罡,破!”
剑罡射出,无声无息,却带着一股“演化万物亦可破灭万法”的至高剑意,径直刺向那黑暗奇点!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剑罡与奇点接触的瞬间,奇点那吞噬净化的规则仿佛遇到了克星,竟被剑罡中蕴含的、更接近本源大道的混沌星辰之力反向侵蚀、分解!奇点剧烈颤抖,幽蓝光芒明灭不定,竟有崩溃之势!
“什么?!”裁决者七号发出惊怒的精神波动。它无法理解,一个刚刚突破炼虚初期的人类,其规则之力为何如此凝练、如此克制圣族的力量!
它急忙变招,左臂化作一道幽蓝残影,数十道蕴含着“净化”规则的凌厉指风罩向林昊周身要害,同时身形暴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林昊的速度更快!或者说,他对自身领域内规则的掌控更强!
“领域,镇!”
星辰混沌领域之力瞬间凝聚,如同无形的枷锁落在裁决者七号身上,让它暴退的身形微微一滞。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林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它侧方,右手握拳,拳锋之上混沌气流旋转,中心一点星芒璀璨!
“混沌星辰破!”
一拳轰出,朴实无华,却蕴含着他突破后对力量规则的全部理解,将混沌的“破灭”与星辰的“冲击”完美结合,结结实实印在了裁决者七号的胸膛!
“嘭!!!”
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裁决者七号胸口的暗银甲胄瞬间凹陷、崩裂!它整个身躯如同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广场边缘的残破星图基座上,激起漫天尘埃,幽蓝的魂火在眼眶中剧烈摇曳,气息瞬间萎靡了一大截!
仅仅两招,正面击伤炼虚中期的圣族裁决者!突破炼虚后,林昊的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尤其是融合星辰混沌之道的规则力量,对圣族似乎有着天然的克制!
林昊得势不饶人,身形再动,便要趁其病,要其命!
裁决者七号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它猛地一拍身下的星图基座残骸,竟引动了基座深处残留的一丝幽蓝能量,以及广场中央那污染坑洞的力量!
“以我残躯,唤‘归寂’之意……同葬吧!”它发出凄厉的精神尖啸,整个身躯骤然燃烧起幽蓝的火焰,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带着万物终结、一切归墟意味的黑暗规则力量开始疯狂汇聚、膨胀!它竟要引爆自身与这片被污染的遗迹核心,拉着林昊父子同归于尽!
林昊面色微变,这股“归寂”之意,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虚空黑手和道伤,绝对危险!
“青霄,退后!”他低喝一声,却并未后退,眼中厉色一闪,双手猛地合十,体内混沌道种与360窍穴同时轰鸣!
“想要自爆?问过我没有?”
“混沌归墟·星陨镇封!”
他将自身星辰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灰银色光球,将燃烧的裁决者七号连同那即将爆发的“归寂”之力,一同包裹进去!光球内部,混沌气流疯狂旋转消磨,星辰之力如同锁链般缠绕镇压,更有玄穹令的气息被林昊引动,加强封印!
“给我灭!”
光球剧烈震荡,内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湮灭声与裁决者不甘的嘶鸣。最终,在一声低沉的闷响后,光球稳定下来,颜色变得深邃。林昊挥手散去光球,原地只留下一小撮缓缓飘散的幽蓝色灰烬,以及一块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暗银色核心碎片。
圣族炼虚境裁决者七号,伏诛!
林昊微微喘息,脸色略显苍白。强行镇压一位炼虚中期圣族的自爆,消耗不小,但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纯熟。
他抬手摄来那块暗银色碎片,入手冰冷,残留着精纯的圣族本源气息与一些破碎的记忆信息。这碎片,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转身,看向那记录着大帝悲歌的石碑,林昊郑重地躬身三拜。
“大帝放心,圣族之患,吾既承您道统,自当一肩担之。这中洲,这片天地,绝不容它们践踏!”
拜完,他收起碎片,对林青霄道:“此间事了,此地不宜久留。圣族可能还有其他手段感应。我们需尽快找到离开之法,返回现世。接下来,该去会一会玄冥宗,以及……了解更多关于圣族在此界的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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