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镇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半个月。
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将镇口的老槐树裹成了白玉珊瑚,河面上结了层薄冰,胖墩和哎呦用金属臂凿开冰洞,一群孩子围着看冰下的鱼群,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
陈默蹲在自家屋檐下,手里摩挲着块刚打磨好的桃木牌,上面用松烟墨画着云雷纹。这是给王婶家做的,她家新盖了鸡舍,说是要镇镇邪祟——自从上次井水被孢子污染后,镇上的人对这些“护身符”格外上心。
“我说你这牌子卖不卖啊?”小张踩着雪跑过来,棉鞋上沾着泥,手里拎着两条冻得硬邦邦的鲫鱼,“刚才去河边凿冰钓鱼,李大爷看见你这牌子,说想给孙子求一个,挂在书包上保平安。”
“不卖,送。”陈默放下桃木牌,接过鲫鱼掂量了下,“够咱们中午炖一锅了。林夏呢?”
“在周叔家帮忙翻晒松烟墨呢。”小张跺了跺脚上的雪,“今年的松树烟灰收得多,周叔说要多做几块墨锭,不光镇宅,还能给胖墩当‘零食’——你别说,胖墩还真爱吃这玩意儿,上次偷啃了半块,屏幕都亮了好几天。”
正说着,林夏抱着个竹筛子从老周家院里出来,筛子里铺着黑色的墨锭,在雪光反射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与筛子里的墨香缠绕在一起:“周叔说这批次的墨锭加了老槐树的汁液,辟邪效果更好。对了,刚才村东头的赵大爷来传话,说寒潭那边不对劲。”
“寒潭?”陈默站起身,寒潭在镇外十里的山坳里,是条地下河的出口,常年不冻,水色墨绿,深不见底。镇上的人很少去那里,说是“水里有水鬼”。
“赵大爷早上去砍柴,看见寒潭的水翻涌得厉害,还冒黑泡,岸边的树叶子都枯了,跟王婶家菜地上次的样子差不多。”林夏将竹筛子放在屋檐下,“他不敢靠近,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胖墩的屏幕突然亮起,投射出寒潭的卫星图像:“检测到寒潭区域有‘影’气孢子聚集,浓度0.002%,是老井污染时的三倍!水下存在强磁场异常,与玄阴石的磁场特征吻合。”
“又是玄阴石碎片?”小张的眼睛瞪圆了,“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少碎片啊?跟碎玻璃似的,总也清不干净!”
“可能不是碎片。”陈默的眉头紧锁,“寒潭是地下河出口,说不定连接着更深的矿脉,那里可能藏着未被发现的玄阴石原矿。”
他转身进屋,背上桃木剑和装着松烟墨粉的布包:“胖墩,准备探测设备;哎呦,切换战斗模式,以防万一。小张,你去通知镇上的人,别靠近寒潭周围的山林。”
“得嘞!”小张拎起鲫鱼往王婶家跑,“我让王婶多烧点热水,等你们回来喝!”
驱车往寒潭赶的路上,雪越下越大,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车窗外的山林银装素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本该挂满雪的树枝光秃秃的,树皮上布满了黑色的霉斑,像被泼了墨。
“这林子的树都死了。”林夏指着窗外,“孢子顺着地下河的水汽扩散到了这里,看来污染范围比想象中广。”
胖墩的屏幕上,寒潭的三维模型正在构建:“寒潭直径约50米,平均水深18米,最深处达37米。水下15米处有个溶洞,磁场异常源就在溶洞里。”
车停在寒潭边的空地上,这里的雪已经被染成了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股腥甜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水草混合着铁锈。寒潭的水面果然翻涌着,黑色的气泡不断从水底冒出来,破裂后散成细小的黑雾,在水面盘旋不散。
“检测到黑雾中含有高活性孢子,吸入会导致呼吸系统衰竭。”胖墩弹出个透明的防护罩,将众人笼罩在内,“建议佩戴防毒面具。”
哎呦展开金属翅膀,翅膀边缘的刀片在雪光下泛着寒光:“已切换近战模式,能量储备85%,可随时发起攻击。”
陈默走到潭边,桃木剑指向水面,红光与黑雾碰撞,激起细碎的火花:“这不是普通的孢子聚集,它们在水里形成了某种结构,像……个漏斗,在吸收周围的阳气。”
林夏蹲下身,用树枝挑起一团落在雪地上的黑雾,黑雾接触到镇魂佩的红光,立刻蜷缩成个小球:“你看,它们有趋利避害的意识,说明背后有更强的‘影’气核心在操控。”
胖墩将探测探头伸进水里,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溶洞内的玄阴石原矿体积约5立方米,表面覆盖着层生物膜,由孢子聚集而成,正在缓慢侵蚀矿脉,释放‘影’气。”
“5立方米?”小张倒吸一口凉气,他刚从镇上赶回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那得多大一块?咱们这点松烟墨粉,够不够用啊?”
“不够。”陈默看着寒潭中央不断扩大的黑雾,“普通的净化方法对付不了这么大的矿脉。胖墩,能不能计算出矿脉的具体位置,用炸药把它炸碎?”
“不行。”胖墩的屏幕立刻跳出警告,“玄阴石在剧烈震动下会释放大量‘影’气,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让孢子扩散到整个松江河流域,后果不堪设想。”
林夏突然想起《墨经》里的记载:“《墨经》说‘聚阳为阵,引阴入瓮,以墨为界,可封万邪’。我们可以在寒潭周围布下云雷墨阵,用松烟墨的阳气将矿脉的‘影’气锁在溶洞里,再慢慢净化。”
“这主意好!”小张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王婶准备的姜汤,“我刚才通知人的时候,让李大爷他们多带点松烟墨粉和朱砂过来,估计这会儿快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几辆拖拉机就冒着风雪赶来,镇上的青壮年都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布包,里面装着墨粉、朱砂和桃木枝。老周也来了,拄着根新做的桃木拐杖,虽然走路还不太利索,眼神却格外坚定。
“陈小子,说吧,咋干?”老周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咱们松江河镇的人,没孬种!”
陈默感动地点点头,指着寒潭周围的八个方位:“胖墩已经算出了布阵的方位,每个方位需要五个人,用墨粉和朱砂混合,画出云雷纹的阵眼,再埋下桃木枝当阵脚。记住,画的时候要想着心里的阳气,越坚定越好。”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雪地里,八个巨大的云雷纹阵眼渐渐成型,朱砂的红与墨粉的黑在白雪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老周负责最靠近潭边的阵眼,他颤巍巍地跪在雪地里,用手指蘸着墨粉,一笔一划地画着,嘴里还念叨着:“祖宗保佑,护着咱们镇子……”
当最后一根桃木枝埋进土里,八个阵眼突然亮起红光,与陈默手中的桃木剑遥相呼应。寒潭的水面剧烈翻涌起来,黑雾凝成一条巨大的蛇形,朝着阵眼撞来,却被红光弹了回去,发出凄厉的嘶吼。
“就是现在!”陈默纵身跃起,将手中的布包扔向潭中央,里面是用他和林夏的血混合的墨粉,“胖墩,启动阵法!”
胖墩的屏幕投射出巨大的云雷纹,覆盖了整个寒潭。八个阵眼的红光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寒潭罩在里面。黑雾在光罩里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最终被光罩一点点压缩,逼回了水底的溶洞。
“检测到‘影’气浓度持续下降!”胖墩的屏幕上,数值从0.002%降到了0.0001%,“矿脉的生物膜被光罩隔绝,无法再释放孢子!”
众人欢呼起来,雪地里爆发出震天的喊声,惊飞了树上的寒鸦。小张抱着保温桶,给每个人递上姜汤,热辣的汤汁顺着喉咙流下去,驱散了彻骨的寒意。
陈默看着渐渐平静的寒潭,水面的黑雾消失了,露出墨绿的水色,像块被洗干净的翡翠。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封印,要彻底净化矿脉,还需要长期的努力,但至少此刻,松江河镇安全了。
老周走过来,喝了口姜汤,感慨道:“想当年我爹跟我说,陈家和林家的人,就是咱们镇子的守护神。现在看来,不光是你们,咱们全镇人,心齐了,就是最厉害的守护神。”
林夏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几张剪纸,贴在每个阵眼的桃木枝上,剪纸上是松江河镇的景象,有老槐树,有老磨坊,还有孩子们在河边嬉戏的身影:“这些剪纸能聚阳气,让阵法更稳固。”
胖墩滚到陈默身边,屏幕上跳出寒潭的实时监测画面:“建议派专人定期巡查,每月补充一次墨粉和朱砂。我和哎呦可以轮流值守,确保阵法不会失效。”
“好。”陈默拍了拍胖墩的铁皮脑袋,“辛苦你们了。”
返程时,雪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给山林镀上了层金红色。拖拉机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车里传来乡亲们的笑声和歌声,虽然走调,却格外动听。
小张靠在车斗上,嘴里叼着根干草(虽然冻得硬邦邦的),看着远处的镇口:“等开春了,我就把寒潭周围的林子种上松树,松烟墨的原料不就有了?以后咱们自己做墨锭,再也不用怕‘影’气了!”
林夏望着窗外掠过的雪景,轻声说:“其实‘影’气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散了。只要大家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能扛过去。”
陈默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在冷空气中有些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但只要松江河镇的人的心是热的,松烟墨的香是浓的,云雷纹的光是亮的,他们就永远不会输。
回到镇上时,王婶已经煮好了一大锅鲫鱼豆腐汤,香气飘满了半条街。胖墩和哎呦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分享着带来的墨锭碎片;老周坐在火塘边,给年轻人讲着过去的故事;陈默和林夏坐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星斗,雪地里的云雷阵眼在星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像八颗守护着小镇的星辰。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松江河镇的日升月落里,在寒潭的冰封雪融里,在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日子里,慢慢铺陈开来,没有惊天动地,却有着最动人的力量。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群人的坚守,一份世代相传的信念,和一颗永远向着光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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