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嫣然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上午,她会在阿草的陪伴下,选择一小块不同的贫瘠土地进行“地脉编织”练习,有时是滋养,有时是尝试引导更深处的水汽,有时仅仅是感受不同地块的地脉特性。下午,她则回到石阿婆的屋子,继续调养恢复,并开始将她对地脉之力的感悟和【地脉编织】的一些粗浅原理,结合《百工初解》的知识,用木炭记录在草纸上。她画下地脉能量流动的简化示意图,写下对不同土壤性质的感知,甚至开始推演如何利用地脉之力,辅助村民进行更高效的灌溉或防洪。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拥有力量的个体,更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和探索者,学习着如何运用这份与生俱来(重生而来)的“权柄”,去真正地守护与创造。
墨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依旧沉默,但停留在一旁观察的时间明显变长了。有时,他会在她练习结束后,看似随意地指出她能量引导中某个不够流畅的节点;有时,他会带回一些她正在研究的、关于土壤或水文的零散古籍残页,默不作声地放在她的草纸堆旁。
这种无声的、有限的交流,成了两人之间一种新的默契。
时间在忙碌与平静中悄然流逝。林嫣然的身体以缓慢而稳定的速度恢复着,能量储备艰难却坚定地突破了10%。她进行“地脉编织”的范围和效果也略有提升,虽然依旧无法大规模改变土地,但村东头那片被她反复滋养的试验田里,竟然真的冒出了几株比旁边明显更显青翠的秧苗!
这微小的变化,给了西河村民巨大的鼓舞!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地脉之力,但他们相信林姑娘!他们开始更加积极地按照她之前指点的方法堆肥、寻找新的水源,整个村庄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名为“希望”的活力。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一日,墨尘外出归来,带给林嫣然一个消息。
“镇秽司的残余势力并未完全清除。他们似乎在集结,目标……可能不仅仅是黑水沼泽了。”
他顿了顿,看着林嫣然瞬间凝重的脸色,声音低沉地补充道:
“根据我截获的信息,他们背后,似乎有京城某些人的影子。一个被称为‘公孙先生’的人,对此事极为关注。”
公孙先生?
林嫣然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阴冷的闪电,劈开了她前世某些不愿回忆的黑暗。
那是一个隐藏在萧璟(太子)阵营阴影深处,精于算计、手段狠辣的谋士!他怎么会和镇秽司搅在一起?难道终末的阴影,早已渗透到了朝堂之上?
看来,她的道路,注定无法局限于这一村一地之安宁。
地脉的复苏,世界的修正,与那朝堂的波谲云诡、以及注定的终末之劫,早已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她望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看到了那座繁华却暗藏危机的京城。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地脉守护者之名,
一步步,走向那更加广阔的,也必然更加凶险的天地。
林嫣然的身体依旧像是被掏空的囊袋,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未愈的伤。但她没有耽于休养,苏醒后的第七日,她便执意要阿草扶着她,去村外看看。
脚步虚浮,踩在村边的土路上,几乎感觉不到实地。阳光有些刺眼,让她微微眩晕。村民们见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拘谨又热切地问候着“林姑娘”,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感激与担忧。她勉强笑着回应,目光却已投向那片她曾试图改良的盐碱地。
那几株略显青翠的秧苗还在,在周遭一片蔫黄中,倔强地挺立着。她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干裂的土块,无需刻意引导,【地脉共鸣】便自发运转起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干渴”与“板结”的意念传入她的感知,同时,她也“听”到了地下更深处,那被初步梳理过的水脉,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润泽。
范围确实太小了,效果也微乎其微。但这一点点改变是真实的,是因她而起。这让她心中那簇因为墨尘带来的消息而有些摇曳的火苗,稳定了不少。
“光靠你一个人,一寸寸去‘编织’,累死也救不了整个西河村。”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田埂上,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点出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林嫣然没有回头,指尖依旧停留在土壤上。“我知道。但这至少证明,路是对的。”她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而且,地脉之力,或许不该只用来‘编织’一小块地。”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那条浑浊的河流,以及更远方雾气昭昭的山峦。“如果能找到地脉能量更顺畅的节点,或者理解它们整体的流向……也许可以像疏导河道一样,引导它们自然地去滋养更大的范围。”
这是她这几日调息时,结合《百工初解》中关于水利地势的记载,以及自身对地脉的感知,产生的模糊想法。不再是蛮干,而是借势。
墨尘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想法不算蠢。但感知地脉宏观流向,需要的精神力和对‘地脉编织’的掌控,远非你现在可比。”
“所以需要练,需要恢复。”林嫣然收回手,在阿草的搀扶下站起身,脸色虽白,眼神却透着股执拗,“总不能坐等着麻烦找上门。”
她指的是镇秽司,也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公孙先生”。
回到石阿婆的土屋,林嫣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铺开了她的草纸。炭笔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勾勒出西河村周边的简易地形,标出河流、山势。她尝试将平日里通过【地脉共鸣】感知到的、那些零碎的能量流动迹象,与眼前的地形对应起来。
哪里感觉更“通畅”,哪里显得“滞涩”,哪里又隐隐有不同性质的能量“交汇”?这工作极其耗费心神,往往画上几笔,便觉得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喘息。但她坚持着,如同蚂蚁搬家,一点点完善着这张特殊的“地脉草图”。
墨尘偶尔会瞥一眼那日渐复杂的草图,不置一词。但有一次,当林嫣然对着村西头一处总是让她感觉能量格外混乱、甚至隐隐排斥她感知的区域皱眉时,他淡淡开口:“那里以前是个乱葬岗,死人堆多了,地气自然污浊混乱。”
林嫣然恍然,随即在那片区域标上了特殊的记号。这并非地脉自然状态,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处理起来恐怕更麻烦。
日子便在这样枯燥又充满探索的恢复中过去。林嫣然的气色依旧不好,但行走坐卧已无需时时搀扶。能量储备艰难地爬升到了15%,【地脉编织】的范围也扩大到了周身三米左右,虽然依旧只能进行最基础的滋养和梳理。
这天傍晚,她正对着草图,推演着一条可能贯穿村北坡地的隐性地脉支流,石阿婆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忧色。
“丫头,今天去河边洗衣的妇人回来说,河里的水,好像比前些日子更浑了,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林嫣然接过药碗的手一顿。河水更浑?腥气?
她立刻集中精神,将感知投向村边河流的方向。
通过【地脉共鸣】,她“看”到的不仅仅是浑浊。河水中的地脉灵韵变得极其稀薄,反而掺杂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带着微弱侵蚀性的能量残留,正是这残留带来了腥气。而这股异常能量的源头,似乎来自……上游黑水沼泽的方向!
是沼泽净化过程中排出的“毒素”?还是……有其他东西,在借着水脉扩散?
她猛地看向墨尘。
墨尘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站在窗边,目光锐利地望向沼泽。“净化不是请客吃饭,淤积百年的污秽被拔除,总有些残渣要排出来。但这速度……有点不对劲。”
他转身,看向林嫣然:“你感觉怎么样?能支撑短距离查探吗?”
林嫣然没有丝毫犹豫,放下药碗:“可以。”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西河村,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潜行。林嫣然身体未愈,速度不快,但【地脉共鸣】让她能提前避开松软的河滩和能量异常点。墨尘则如同幽灵,在前方引路,气息完全收敛。
越往上游走,河水中的腥气越发明显,那侵蚀性能量也越发活跃。林嫣然甚至看到几条翻着白肚皮的死鱼卡在岸边的石缝里,鱼鳃处泛着不正常的暗绿色。
约莫走出五六里地,在一处河道拐弯的浅滩,墨尘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
林嫣然跟上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头一跳。
浅滩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带着焦黑痕迹的兽皮,以及一些明显是人为制造的木屑和金属碎片。而在河边淤泥里,半埋着一个约拳头大小、已经碎裂的黑色陶罐,罐体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此刻正丝丝缕缕地向外逸散着与河水中同源的侵蚀性能量!
“镇秽司的‘瘟源罐’。”墨尘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人进不来,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污染水脉,想从根子上毁了这片刚有起色的土地!”
林嫣然看着那不断渗出污秽的碎罐,又看了看浑浊的河水,一股怒火夹杂着寒意涌上心头。他们不仅要对人赶尽杀绝,连这片土地刚萌发的生机也要扼杀!
“能处理掉吗?”她问。
墨尘检查了一下碎罐和周围痕迹。“罐子已碎,核心符阵已毁,残留的污秽有限,但顺着水脉扩散,对下游生灵仍是毒害。”他看向林嫣然,“你的地脉之力,能隔绝或者净化这一小片区域吗?”
这是第一次,墨尘明确询问她能力的实际应用。
林嫣然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碎罐旁,伸出手,【地脉共鸣】全力展开。她感知着污秽能量与河水、与河床地脉的纠缠。范围不大,但污秽性质相当顽固,以她目前的能力和状态,想要彻底净化,很难。但……如果只是暂时“隔绝”和“束缚”,不让它继续向下游扩散呢?
她回想起【地脉编织】中关于“引导”与“束缚”的粗浅原理。
“我可以试试。”她深吸一口气,不顾身体的抗议,将精神力集中起来。双手虚按在河滩上,土黄色的光晕自她掌心渗出,不再像滋养土地时那般温和,而是带着一种沉稳的“禁锢”意念,缓缓沉入河床。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地脉之力,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那片被污染的浅滩区域,与下游的河道暂时“隔断”。同时,更多的地脉之力被她调动,如同淤泥般,层层包裹向那不断逸散能量的碎罐残骸,试图将其“封存”起来。
这个过程比滋养土地凶险得多,那污秽能量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不断冲击着她布下的地脉网络,精神上的压力倍增。她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嘴唇失去血色,身体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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