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殿下的意思,你在院中闷了这些时日,若想去工坊看看,现在可以去了。只是……”周铮顿了顿,“需有人跟着,而且,京里来的那几位工部官员也在,姑娘……稍微留意些。”
解禁了?虽然还有限制,但能重新接触她心心念念的“事业”,林嫣然还是精神一振。至于京里来的官员……她心里明白,恐怕不只是来指导工作的,多少也带着打探她虚实的任务。
“我明白,多谢周护卫。”林嫣然点头。
第二天,林嫣然就在一名护卫的陪同下,再次踏进了那个熟悉的工坊院子。妇人们见到她,都露出惊喜的笑容,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新纺车多好用,织出的布多结实。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听着纺车规律的吱呀声,闻着羊毛特有的味道,林嫣然深深吸了口气,一种久违的、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王贲陪着两个穿着体面官袍、面带矜持笑容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林姑娘,来得正好!”王贲大嗓门地招呼,“这两位是京里工部派来的刘大人和孙大人,特地来瞧瞧咱们这毛纺的新法子!”
那刘大人上下打量了林嫣然几眼,笑容可掬,眼底却带着审视:“这位便是提出改良纺车织机的林姑娘?果然年少有为,心思奇巧。只是不知,姑娘师从何人?这等巧妙机关,不似寻常闺阁所能及啊。”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绵里藏针,还是在探她的底。
林嫣然早有所料,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回道:“大人谬赞了。罪女不过是在家中时,喜好看些杂书,尤爱前朝流传下来的《百工初解》。书中记载了许多奇巧之物,罪女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结合西疆实际情况,胡乱琢磨着改动了一番,实在当不起‘奇巧’二字。若论真才实学,还需各位大人指点。”
她把功劳都推给了《百工初解》这本书,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那孙大人捋着胡须,目光扫过运转流畅的脚踏纺车,点了点头:“《百工初解》?倒是本奇书。姑娘能学以致用,因地制宜,已属难得。”他话锋一转,“只是,此等利国利民之法,若能推行天下,惠及更多百姓,方是正道。不知姑娘可愿将此法进献工部,由朝廷统一规制,颁行各地?”
图穷匕见。这是想直接拿走技术,顺便把她这个“发明人”架空。
林嫣然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谦恭:“大人所言极是。此法若能惠及天下,是罪女之幸。只是此法尚有许多粗糙之处,仍需根据各地物料、人力慢慢调整改进。罪女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一切但凭殿下和各位大人定夺。”
她四两拨千斤,把决定权推给了萧璟和工部,自己绝不贪功,也绝不轻易交出主导权。她现在就靠着这点“技术”保命和立足,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刘大人和孙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逼问,只是又绕着工坊看了一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便由王贲陪着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嫣然松了口气,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但她清楚,这只是开始。京城的眼睛,已经透过这两位官员,牢牢盯住了她和她在西疆所做的一切。
她走到一台纺车前,伸手抚摸着光滑的木制轮轴,感受着那规律的震动传递到掌心。
这里,有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她无法摆脱的漩涡。
她抬头,望向静室的方向。那里,还有一个迷失的同伴,需要她拉一把。
前路依旧艰难,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挣扎。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想守护的人。
这边疆的风雪,她得继续迎着头皮走下去。
工坊里的小小风波,让林嫣然更加清醒。她这点“奇技淫巧”,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取用的工具。要想真正站稳,光靠技术还不够,她需要更牢固的根基,或者说,需要让上面的人觉得她“不可或缺”。
她更加投入地改进技术,带着匠人们试验不同配比的羊毛驼毛混纺,让织出的布料更柔软耐磨;又琢磨着怎么给那土法滤水器加上活性炭(用特定木头烧制),进一步改善水质。她甚至开始偷偷记录西疆不同区域的风力数据,脑子里转着能不能弄个简化版的风力提水装置,用来灌溉那些贫瘠的土地。
这些想法零零碎碎,她都仔细记在小本本上,偶尔通过周铮递上去一两样不痛不痒的。她知道,萧璟要看到的是持续不断的“价值输出”。
去看望景弈也成了雷打不动的日常。他似乎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虽然依旧沉默,眼神也大多时候空茫,但当她走进屋子时,他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全身紧绷。有时,他会安静地听她絮叨工坊的琐事,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的黑石上画着圈;有时,林嫣然会把新做的、不那么甜腻的沙棘糕或者烤得香喷喷的粗粮饼子分他一半,他也会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掉。
这种缓慢的、静默的陪伴,像涓涓细流,一点点浸润着景弈那片干涸的记忆荒漠。林嫣然不急,她知道,有些伤,愈合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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