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的流言如同江南的梅雨,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地渗透着。尽管朱由检在朝会上展现了决绝的姿态,但“陛下被妖犬蛊惑”、“一意孤行欲拖全城陪葬”的谣言仍在市井巷陌间悄悄流传,引得人心浮动,暗地里议论纷纷。
乾清宫西暖阁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皇爷,弹劾黄校尉与沈博士的奏疏,已经递上来了。”王承恩捧着一叠奏本,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以都察院御史刘宗周为首,联名者七人。罪名……依旧是‘丧师辱国’、‘女流干政,牝鸡司晨’,言辞极为激烈,要求……要求将黄校尉与沈博士下狱论罪,以正朝纲。”
朱由检没有立刻去接奏疏,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却隐有寒芒。黄轩伏在他脚边,看似慵懒,实则【明察秋毫】与【兴衰洞察】已悄然运转,他能感觉到朱由检平静外表下翻涌的怒火,也能“看”到王承恩那份忠心护主的焦灼。
“刘宗周……”朱由检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人素有清名,性情耿介,看来是被马士英、阮大铖当枪使了。”他太了解这些清流言官的脾性,容易被大义名分煽动,却往往看不清背后的阴谋。
“汪!(迂腐!)”黄轩通过心神交流不屑地哼了一声,“老朱,这帮人打仗不行,拖后腿倒是一把好手。灵儿和沈姑娘拼死拼活带回来近千种子,他们看不见,只盯着‘女流’、‘败仗’这几个字眼做文章。”
“朕知道。”朱由检在心中回应,眼神愈发冰冷,“他们想用‘祖制’、‘纲常’来压朕,动摇朕的威信,顺便剪除朕的羽翼。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他看向王承恩:“大伴,这些奏疏,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王承恩一愣,这虽然是惯常的冷处理手段,但面对如此激烈的弹劾,似乎显得有些软弱。
“对,留中不发。”朱由检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现在不是跟他们打口水仗的时候。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你且暗中留意,这些联名上奏之人,与马、阮之间的具体往来,若能抓到实证……”
王承恩立刻明白了朱由检的意图——引蛇出洞,后发制人。他躬身道:“老奴明白,东厂旧人虽散,总还有些法子。”
王承恩退下后,朱由检俯身揉了揉黄轩的脑袋:“黄轩,你那《训练手册》,朕已让王承恩秘密挑选了五十名身家清白、根骨不错的年轻内侍和侍卫,就在西苑废弃的演武场。此事需绝对隐秘,朕不便亲自前往,指导之事,就全靠你了。”
“汪!包在我身上!(放心,看我的!)”黄轩精神一振,终于有正事可以干了。整天待在宫里看这帮人勾心斗角,他这现代灵魂都快憋坏了。
是夜,月黑风高。西苑废弃的演武场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五十名被选中的青年 silently gathered,他们眼神中带着紧张、好奇,还有一丝被皇帝和“神犬”选中的激动与茫然。王承恩肃立一旁,低声道:“尔等皆是皇爷千挑万选之人,今日之事,关乎社稷存亡,若有半分泄露,诛九族!”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低声道:“誓死效忠皇爷!”
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残破的点将台上,正是黄轩。他蹲坐在那里,在朦胧的月色下,金色的毛发仿佛流淌着微光,眼神灵动而……威严?
“汪!”黄轩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都知道眼前这头金毛犬是皇帝的“护驾神犬”,神通广大,但真要被一只狗来训练,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黄轩也不废话,直接通过心神交流,将指令传递给王承恩。王承恩充当传声筒,朗声道:“神犬有令,训练第一项,体能!绕场奔跑,直至力竭!开始!”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依令跑动起来。黄轩跳下点将台,跟在一旁,时不时对偷懒或姿势不对的人“汪汪”低吼,或用脑袋去顶撞纠正。他利用【明察秋毫】,能清晰看到每个人的肌肉发力、呼吸节奏,指出问题一针见血。
起初,还有人暗自嘀咕,觉得儿戏。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黄轩要求的跑步并非傻跑,而是夹杂了变速、折返,甚至模仿战场环境的匍匐、跨越障碍。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神犬”的耐力与速度简直非人,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它却依旧游刃有余,眼神锐利地盯着每一个人。
一趟下来,大半人几乎瘫倒在地。
“起来!这就倒下了?如何上阵杀敌?”王承恩按照黄轩的“指示”喝道,“神犬说了,休息一炷香,然后进行力量训练!”
接下来的项目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甚至是“痛苦不堪”。没有石锁、杠铃,黄轩让他们两人一组,进行对抗性的推搡、角力,或者利用残破的石墩、梁柱进行负重深蹲、托举。一些看似古怪的动作,如俯卧撑、引体向上(利用树枝),被强制要求执行。
黄轩则将《训练手册》中的技巧融入其中,通过王承恩之口,讲解发力技巧、呼吸配合,以及小队协同的重要性。他亲自示范(用狗形态做出类似动作的神韵),其精准和高效让众人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尔等记住!”王承恩在黄轩的授意下,沉声道,“神犬所授,皆是杀敌保国的真本事!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皇爷与神犬对尔等寄予厚望,莫要辜负!”
汗水浸透了衣衫,肌肉酸痛得如同针扎,但看着那只始终精神奕奕、目光如电的金毛犬,以及想到皇帝的重托,这五十名青年的眼神逐渐从茫然变成了坚定,甚至燃起了一种被磨砺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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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伤兵营内。
黄灵儿的高烧终于退了,伤势开始稳定。她性子急,刚能下地走动,便不肯再躺着,非要沈宛扶着她巡视伤兵。
看着满营哀嚎、缺医少药的士卒,黄灵儿英气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拳头握得发白:“药材还是不够吗?”
沈宛轻轻点头,眉宇间带着忧色:“朝廷拨付的有限,市面上常用的金疮药、止血散价格飞涨,且多有掺假。我虽改良了方子,但几味主药稀缺……而且,清军南下,商路几乎断绝,外面的药材也运不进来。”
黄灵儿沉默片刻,忽然道:“沈姑娘,我义父(黄得功)驻守庐州,那边或许有些存货,我修书一封,看能否让他支援一些。”
沈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黯淡:“靖南侯那边……恐怕也捉襟见肘。而且,远水难救近火。”
“总得试试!”黄灵儿语气坚定,“除此之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沈宛看着眼前这个重伤未愈却依旧心系士卒的女子,心中触动。她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南京周边山野,应该有些草药可替代。只是需要熟悉本地药性的人指引,而且采集需要人手,也有风险。”
黄灵儿眼睛一亮:“人手好办!我麾下还有些能动弹的老兵!他们对周边地形熟!明日,不,今晚我就让他们去打听哪里能找到懂草药的郎中或者药农!”
两个女子,一个凭借将门之后的果决和人脉,一个依靠医者的智慧和执着,开始在这困境中,试图闯出一条生路。她们不知道,她们这番举动,早已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
马士英府邸。
“哦?黄灵儿欲向黄得功求药?沈宛还想自行采药?”马士英听着手下汇报,眯起了眼睛。
阮大铖在一旁阴笑道:“瑶草兄,这可是个好机会!她们私自联络外镇大将,已是犯忌!若我们再‘帮’她们一把,让她们采买的药材‘恰好’出点问题,比如……吃死了人?或者,让她们根本买不到、采不到药,届时伤兵营怨声载道,甚至激起兵变……这‘丧师辱国’、‘女流误国’的罪名,不就坐实了?看陛下还如何维护她们!”
马士英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事……需做得干净,不着痕迹。去安排吧。”
暗流,变得更加湍急。而西苑演武场上的低吼与汗水,伤兵营中不灭的希望与筹谋,则如同黑暗中的点点星火,顽强地对抗着即将吞噬一切的沉沉夜幕。南京城的命运,正在这无声的较量中,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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