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大婚前夜。安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盈门,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沈静姝端坐闺房之中,听着外间的喧闹声,指尖轻轻抚过明日将要穿戴的凤冠霞帔。
碧玉端着安神茶进来,见她神色平静,不由笑道:小姐真是沉得住气,明日就是大婚了,竟看不出半分紧张。
沈静姝接过茶盏,微微一笑: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防范的也都防范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英国公府近日太过安静,这反而让人心生疑虑。她放下茶盏,对碧玉道:你去前院看看,可有什么异常?特别是与英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可有人来?
碧玉应声而去,不多时回来禀报:英国公府只派了个管家送来贺礼,人已经走了。倒是端王府来了不少人,端王妃亲自带着贺礼来的,此刻正在前厅与老爷说话。
沈静姝眸光微凝。端王妃亲自前来,这倒有些出乎意料。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我去前厅见见端王妃。
前厅里,端王妃正与沈崇相谈甚欢。见沈静姝进来,她立即笑着起身:新娘子怎么出来了?明日就要大婚,今日该好生歇着才是。
沈静姝行礼道:王妃亲自前来,静姝怎能不出来相见。
端王妃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叹道:真是个好孩子。说起来,我们端王府与安国公府也是世交,你母亲在时,我们还常来常往呢。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沈静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温声道:王妃厚爱,静姝铭记在心。只是明日大婚事宜繁杂,恕静姝不能久陪了。
端王妃也不强留,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戴在沈静姝手上:这是本妃的一点心意,愿你与太子百年好合。
那镯子水头极好,价值不菲。沈静姝正要推辞,端王妃已转身离去。
回到闺房,沈静姝立即唤来荆锋:去查查这只镯子可有什么蹊跷。
荆锋接过镯子仔细查验,又用银针试探,皱眉道:镯子本身没有问题,但这翡翠的成色太过罕见,不似中原之物。
沈静姝沉吟片刻:收起来吧,明日不要用它。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荆锋立即闪身而出,片刻后带着一封信回来:小姐,刚才有人用箭射来这封信。
沈静姝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大婚,小心饮食。
字迹娟秀,似是女子所书。沈静姝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面色凝重。这封信来得蹊跷,不知是善意提醒,还是另有图谋。
加强府中戒备,特别是厨房和水井。沈静姝吩咐道,明日我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经过三道查验。
夜色渐深,安国公府渐渐安静下来。沈静姝却毫无睡意,她推开窗,望着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心中思绪万千。从穿越之初的步步惊心,到如今的凤冠霞帔,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东西来了。碧玉捧着一个小锦盒进来。
沈静姝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玉簪,簪头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字。另有一张字条,上面是萧景珩熟悉的笔迹:明日起,生死与共。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心头一暖。她将玉簪小心收起,对碧玉道:去告诉来人,就说我知道了。
子时将近,就在沈静姝准备就寝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荆锋匆匆来报:小姐,英国公府走水了!火势很大,已经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沈静姝立即起身:可有人伤亡?
还在救火,具体情况不明。不过......荆锋压低声音,咱们府外多了不少可疑之人,似乎在观察府中的动静。
调虎离山?沈静姝冷笑,传令下去,府中护卫各司其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离府。再去个人到东宫报信,请殿下加派人手护卫。
吩咐完毕,她反而镇定下来。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避不开,那就正面应对。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府外就传来兵刃相交之声。荆锋护在沈静姝身前,低声道:小姐,来了十几个人,身手都不弱。
沈静姝端坐镜前,缓缓梳理着长发:让他们进来。
小姐!
既然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窗外已跃入数道黑影。为首之人阴森森地道:沈小姐,对不住了,有人不想看到明日的大婚。
沈静姝头也不回,淡淡道:是端王派你们来的?
那人一愣,随即冷笑: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萧景珩带着侍卫从暗处走出,面色冷峻:孤倒要看看,谁敢动孤的太子妃。
那刺客头领见状,心知中计,咬牙道:
想走?萧景珩一挥手,全部拿下,留活口!
侍卫一拥而上,不过片刻功夫,刺客尽数被擒。萧景珩走到沈静姝身边,关切地问:可吓着你了?
沈静姝摇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刺客头领:殿下不妨问问,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那刺客头领狞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
萧景珩也不生气,只对侍卫道:带下去,好好审问。
待刺客被带走后,萧景珩才道:我早料到他们会狗急跳墙,只是没想到会选择在今晚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沈静姝轻声道,明日之后,我再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而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到那时,他们再想动手就难了。
萧景珩执起她的手:今夜我陪你。
这不合礼数......
非常时期,不必拘礼。萧景珩语气坚定,我已经请示过父皇,他准了。
这一夜,安国公府灯火通明。萧景珩在前厅处理后续事宜,沈静姝在内室安寝,虽然相隔不远,却仿佛两个世界。
天将破晓时,荆锋来报:小姐,问出来了。是端王府的死士,他们原本计划在送亲路上制造混乱,趁乱行刺。
沈静姝披衣起身:英国公府的火势如何?
火势已经控制住,但英国公世子......葬身火海。
沈静姝与萧景珩对视一眼,俱是心照不宣。这场火起得太过巧合,恐怕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端王这是要杀人灭口。萧景珩冷声道,英国公世子知道太多秘密,如今英国公府大势已去,留着反而是祸患。
时辰不早了,该梳妆了。萧景珩柔声道,今日之后,一切都会不同。
沈静姝望着镜中渐渐亮起的天色,轻轻点头。是啊,今日之后,她将踏上一条全新的路。这条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她知道,有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朝阳初升,洒下万道金光。安国公府内外,喜庆的乐声已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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