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沈静姝的孕期已过了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孕吐的症状也完全消失,整个人容光焕发,比孕前更添几分温婉韵味。
这日清晨,萧景珩下朝回来,见沈静姝正对镜梳妆,便含笑走上前去,接过侍女手中的玉梳。
让为夫来。他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太医说多梳头能安神静心,对胎儿也好。
沈静姝从镜中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自她有孕以来,萧景珩只要得空,必定亲自照料她的起居,连梳头这样的小事都不假手他人。
夫君今日下朝倒早。
今日朝中无事,特意早些回来陪你。萧景珩细心地将她的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御花园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去走走?太医说适当走动对生产有益。
沈静姝笑着点头。
秋日的御花园,金桂飘香,枫叶初红。萧景珩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静姝,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缓缓行走。两人经过一处假山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萧景珩望着假山,眼中带着怀念,那时我就站在这假山上,看见你在下面和碧玉说话。
沈静姝轻笑:怎么不记得?那日我去浆洗房找碧玉,想让她帮我当掉那件旧衣换些银钱。没想到竟被殿下瞧见了全过程。
那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萧景珩握紧她的手,明明是个国公府嫡女,却要靠着当旧衣度日。更难得的是,你眼中没有半分自卑,反而充满了不服输的倔强。那时孤就在想,这个女子不简单。
两人在一处亭子坐下,侍女奉上温热的桂圆茶。沈静姝刚端起茶盏,忽然一声,手中的茶盏险些掉落。
怎么了?萧景珩紧张地问。
沈静姝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小腹上,眼中闪着惊喜的光:孩子......孩子在动。
萧景珩屏住呼吸,果然感觉到掌心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小鱼在吐泡泡。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这是......
是胎动。沈静姝温柔地解释,太医说,从这个月开始,胎动会越来越明显。
萧景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肚子,仿佛在感受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从这一日起,胎动成了夫妻二人最大的乐趣。每晚就寝前,萧景珩都要贴着沈静姝的肚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说话。
今日父皇在朝堂上又夸奖孤了。这晚,萧景珩像往常一样对着肚子说话,等你出世了,孤教你读书写字,教你治国之道......
沈静姝忍不住笑道:孩子还这么小,夫君就说这些,他哪里听得懂。
我们的孩子,定然聪慧过人。萧景珩信心满满,再说,多说话总是好的。太医不是说,父母常与胎儿说话,孩子出世后会更聪明吗?
沈静姝拿他没办法,只得由着他去。其实她心里也是欢喜的,看着平日里威严的太子,此刻像个孩子般期待着自己的骨肉,这份温情让她倍感幸福。
这日,碧玉和小禾相约进宫探望。见沈静姝气色红润,小腹微隆,两人都很是高兴。
娘娘如今的气色真好。碧玉笑道,比在安国公府时还要明艳几分。
提到安国公府,沈静姝不禁感慨:说起来,若不是当初殿下在假山上看见我找碧玉当旧衣,恐怕我至今还在那府里挣扎求存。
小禾则带来了一篮子新鲜瓜果:这是周淮老家送来的,说是对孕妇极好,特意送来给娘娘尝尝。
沈静姝让她们坐下说话,闲谈间问起宫外的情形。
盐政推行得如何?可还有人暗中作梗?
碧玉回道:荆锋说,自从上次端王余党被肃清后,明面上是没人敢作乱了。不过......
不过什么?
小禾接过话头:我听说,有些盐商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却在囤积官盐,想要等新政过后再抬高价格。
沈静姝闻言蹙眉:这倒是个问题。新政要长久,光靠严刑峻法是不够的,还得让百姓真正得到实惠。
当晚,她便与萧景珩商议此事。
不如让各地官府设立常平仓,储备足够的官盐。沈静姝建议,一旦发现有人囤积居奇,立即开仓平抑盐价。长此以往,那些盐商见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再动这些歪心思了。
萧景珩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明日我就吩咐下去。
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今日太医说,再过些时日就能诊出是男是女了。你可想知道?
沈静姝摇摇头: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们的骨肉。就像当初在安国公府,谁会想到一个要靠当旧衣度日的嫡女,能有今日?
说得对。萧景珩将她揽入怀中,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中,暗流仍在涌动。这日,萧景珩收到密报,几个世家大族正在暗中串联,似乎又在谋划什么。
他们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萧景珩冷声道。
沈静姝却显得很平静:树大根深,想要连根拔起确实不易。不过只要我们稳扎稳打,一步步来,他们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说着,轻轻抚摸着肚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萧景珩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是啊,有她在身边,再大的风浪也不足为惧。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沈静姝的肚子明显大了许多。这夜,她忽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萧景珩不在身边。起身寻找,却见书房还亮着灯。
推开书房门,只见萧景珩正在灯下批阅奏章,眉宇间带着疲惫。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沈静姝轻声问。
萧景珩见她进来,连忙起身扶她坐下:吵醒你了?还有几份紧急的奏章,批完就好。
什么事这么着急?
边境传来消息,北戎似乎又在蠢蠢欲动。萧景珩叹了口气,这些世家大族也在此时生事,真是内忧外患。
沈静姝握住他的手:夫君不必过于忧心。北戎新败,短时间内不敢大举进犯。至于那些世家......
她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一计。
哦?快说来听听。
他们不是最喜欢讲祖宗规矩吗?那我们就用祖宗规矩来对付他们。沈静姝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太祖皇帝当年颁布的《盐法通则》中明确规定,盐利当归国库。他们如今阻挠新政,就是违背祖制。
萧景珩恍然大悟:好主意!明日我就让御史台以此为由上奏,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问题有了解决之道,萧景珩顿时轻松许多。他吹熄烛火,扶着沈静姝回到寝殿。
以后不许再熬夜了。沈静姝嗔怪道,你现在可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要保重身体。
是是是,谨遵夫人教诲。萧景珩笑着应下,小心地扶她躺下。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萧景珩的手轻轻覆在沈静姝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
等孩子出世了,我们带他去江南看看。萧景珩轻声说,你说过喜欢江南的景色。
沈静姝柔声应着,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不过现在,我更感激命运让殿下在那日登上了安国公府的假山。
窗外秋风轻拂,寝殿内温暖如春。在这个多事之秋,这份相守的温情显得格外珍贵。命运的转折往往始于一个偶然的视角,而他们的故事,正是从那个居高临下的注视开始,一路走到了今天并肩而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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