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小的苏醒和周凡接受科技治疗,让安全屋内的希望之火重新旺盛地燃烧起来。
在“九死还魂草”残余药力的持续滋养下,柳小小的恢复速度一天快过一天。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躺在床上,开始尝试盘膝打坐,重新沟通那因灵根受损而变得微弱模糊的仙家联系。
这个过程起初并不顺利。她的意识如同在浓雾中穿行,以往清晰无比的仙家感应,如今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胡家太爷……黄家二姑……常家大哥……灰家小老幺……”柳小小在心中一遍遍呼唤着自家掌堂仙家的名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灵根的创伤,似乎也影响到了她与仙家契约的稳定性。
周凡在一旁的床上安静地看着,他刚刚结束了一次纳米机器人修复疗程,正感受着体内能量脉络传来的微弱酥麻感。他看到柳小小眉头紧锁,脸色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无法在出马仙的领域提供直接帮助,只能默默守护。
就在这时,柳小小怀中的出马弟子信物——那枚温润的玉佩,忽然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同时,周凡敏锐地注意到,柳小小周身那原本紊乱稀薄的能量场,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力量的梳理,开始缓慢地、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流转起来。
是仙家!即便联系微弱,但它们依然在响应弟子的呼唤,在尝试以自身力量帮助她稳定气息!
柳小小显然也感受到了这变化,她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沉浸其中。
一天,两天……
到了第三天傍晚,正在闭目引导体内能量的周凡,忽然感觉到病房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野性、灵动、沧桑与威严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这气息并非实体,却仿佛充斥着整个空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周凡猛地睁开眼,看向柳小小。
只见柳小小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断变幻的光晕。时而呈现出火红的狡黠,时而流露出土黄的机敏,时而又闪过一丝幽蓝的冷冽。
她紧闭的双眼前,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常人无法看见的灵光在飞舞、汇聚。
突然,柳小小的眼睛倏地睁开!
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却仿佛沉淀了数百年的岁月与智慧,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沧桑和一丝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威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与平时软萌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邪气与傲然的弧度。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周凡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好奇?
“啧……”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完全不属于柳小小的男性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带着几分玩味,“就是这个小子?为了咱家这小笨蛋,连命根子都快烧没了的小情郎?”
周凡:“!!!”
他瞬间明白过来——请仙附体!而且看这语气和气息,来的恐怕是位辈分极高的老仙家!很可能是胡家(狐仙)的某位太爷!
“晚辈周凡,见过老仙家。”周凡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保持镇定地拱了拱手。他知道,在仙家附体时,与弟子交流的,基本就是仙家本身的意识。
“哼,倒还算懂点礼数。”“柳小小”(或者说胡家太爷)挑了挑眉,伸出自己的(柳小小的)手看了看,又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状态,“灵根伤得不轻,好在根基未毁,那‘九死还魂草’确是神物。小丫头福缘不浅,你这小子……倒也有几分胆色。”
祂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凡身上,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咦?你这身子骨有点意思……纯阳之体都快烧成破炉灶了,居然还有人在用些铁疙瘩和电光石火给你修修补补?现在凡人的手段,都这么野了吗?”
周凡心中一动,连忙将自己接受“灵能脉络修复系统”治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胡家太爷听得啧啧称奇,操控着柳小小的身体,绕着周凡的床走了半圈,手指虚点着他手腕上的增幅器:“妙啊!妙!不纠结本源,反修脉络,借外力而驭内息……这思路,倒是暗合我辈修行中‘借假修真’的某些关窍。小子,你因祸得福,说不定能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子来。”
就在这时,柳小小身上的气息又是一变,那股邪气傲然迅速褪去,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和焦急,她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响起:“太爷!您别光顾着看热闹了!快看看周凡他到底怎么样了?他的纯阳灵体还能不能恢复啊?”
显然,柳小小本人的意识暂时压过了仙家。
“慌什么!”胡家太爷的声音再次主导,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这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他那纯阳本源是伤了,但根基未绝。如今这‘铁疙瘩疗法’虽不能让他重回昔日,却正好帮他梳理杂乱,夯实基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他这‘破炉灶’修好了,说不定比原来更经烧!”
听到这话,周凡和(意识清醒片刻的)柳小小都松了口气。
“不过……”胡家太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丫头,你灵根初愈,尚需稳固。吾等老家伙虽然回来了,但契约之力还需时日温养。近期切莫再行险招,动用禁忌之力。还有……”
祂的目光变得锐利,透过病房的墙壁,仿佛看向了未知的远方:“伤你师父,引你前来,又让你们屡次涉险的那个‘阴煞’……其背后牵扯的因果,比想象中更深。吾等方才感应天地气机,察觉那东西的气息,与这家‘公司’正在摆弄的某些‘玩具’……同出一源。”
周凡和柳小小心中同时一凛!仙家的感应,证实了“钟馗”之前的猜测!何仙姑的疯癫,果然与“寰宇公司”有关!
“此事不急在一时。”胡家太爷操控着柳小小的身体,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当务之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都把伤养好。小子,你那个‘铁疙瘩’修炼法,有点意思,好好琢磨。小丫头,稳固灵根,重新熟悉请神决窍。”
说完,柳小小周身的光晕迅速收敛,那股庞大的仙家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她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周凡眼疾手快,也顾不得自己虚弱,连忙下床扶住她。
柳小小靠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澈,只是充满了疲惫,但眉宇间的忧色散去了不少。
“太好了……太爷他们回来了……”她喃喃道,嘴角露出了苏醒后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
周凡扶着她躺回床上,看着她安心的睡颜,心中也安定许多。
仙家归位,柳小小的最大依仗回归。而他自己的恢复之路,也因为仙家的肯定和科技的辅助,看到了明确的希望。
然而,胡家太爷最后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与“寰宇公司”的恩怨,以及师父疯癫的真相,都指向了更深的漩涡。
养精蓄锐,等待他们的,将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以及揭开谜底之时的终极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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