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冰冷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穿透最后那层阻隔,精准地刺入另一边绝望的耳中。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那艰难维持的挖掘声和微弱呼吸都瞬间冻结了。
紧接着,是李明那嘶哑破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和更深沉的绝望,猛地爆发出来:
“回……回哪去?!智哥!是我们啊!李明!老吴!小陈!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内脏都呕出来,“……才挖到这里……后面……后面全塌了!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啊!”
哀求,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哀求,带着血泪的味道。
王智握枪的手指纹丝不动,眼神冷硬如铁。他甚至能听到另一边其他人发出的、细微的、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智哥……”另一个虚弱许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气若游丝,是那个断腿的老吴,“……行行好……给……给口水喝……孩子……小陈他……快不行了……”
“王八蛋!”
一声暴怒的、却同样虚弱不堪的咆哮猛地炸响,是另一个幸存的队员,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
“王智!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们拼了命挖过来!你就这么对我们?!当初要不是我们……”
“闭嘴!”李明嘶哑地喝止了那人,声音里带着最后的理智和哀求,“智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们……我们不是来打秋风的!刘猛那个杂种带了东西跑了!他把我们害惨了!轰炸……我们都差点死了……就剩这几个了……真的……求求你……看在以前并肩的份上……开门吧……”
墙的另一边,传来身体无力滑落、撞击石壁的闷响,以及彻底崩溃的痛哭声。
父亲的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眶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看向王智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忍和近乎哀求的意味。母亲别过头,无声地流着泪。
王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泛起尖锐的酸楚。那些名字,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李明憨厚的笑,老吴默默的付出,小陈略带青涩的勇敢……
但下一秒,更冰冷、更黑暗的记忆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那些温暖的碎片吞噬殆尽。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肺。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落:
“并肩?份上?”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
“刘猛抢东西的时候,你们在哪?他打伤李明的时候,你们又在哪?现在山穷水尽了,想起‘并肩’了?”
墙另一边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信任?”王智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的愤怒、恐惧、还有那深可见骨的创伤,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裂口,汹涌而出,“我他妈就是因为太信‘自己人’!信到把我爹妈都差点赔进去!”
父亲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儿子。
王智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岩壁,看到了另一个时空,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冰冷彻骨:
“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冷血?好!我告诉你们!”
“不是这辈子!是上辈子!”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词石破天惊,震得墙内外一片死寂。
“上辈子,就跟现在一样!末世来了!我也信了所谓的兄弟,所谓的自己人!我他妈在外面拼死拼活找吃的,找药,想着大家都能活下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痛苦和讥讽。
“结果呢?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是一群饿红了眼的豺狼!是我当成兄弟的人,带着一群畜生,砸开了我家的门!”
父亲和母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们从未听儿子提起过这些……这些如同噩梦般的“往事”。
“他们抢走了所有东西!所有!”王智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我爸妈……上去拦……就被他们……被他们……”
他哽住了,那个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喘了口气,将那股翻涌的血气压下去,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比嘶吼更令人毛骨悚然:
“就倒在血泊里。就为了一口发霉的饼干,一瓶过期的药。”
“所以,”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坚硬,如同最终审判,“别跟我提信任,别跟我提并肩。我付过代价了,付得够多了!”
“现在,我的地方,我的物资,只够保护我身边这两个最重要的人。谁也别想再靠近一步!谁也别想!”
死寂。
墙的另一边,再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哀求,没有怒骂,甚至连哭泣声都消失了。
只有一片彻底的、绝望的、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仿佛他最后那番话,不仅是一盆冷水,更是一把铁锹,将那边最后一点生机,也彻底埋葬了。
王智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额角有青筋跳动。他依然举着枪,指着那个方向,仿佛那边不是曾经的战友,而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父亲缓缓放下了捂着嘴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过苍老的脸颊。他明白了儿子那冰冷的外壳下,藏着怎样血淋淋的创伤。母亲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抖动。
对峙仍在继续。
以一种更加残酷、更加绝望的方式。
一方在冰冷的堡垒内,被过往的鬼魂紧紧缠绕;另一方在黑暗的绝境中,被最后的希望无情抛弃。
而那扇门,那扇可能连接生与死的门,依旧紧紧锁闭,冰冷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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