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冰封谷的山脊时,林风正蹲在谷外的山坡上,小心翼翼地将灵草种子埋进翻松的泥土里。冰蛟趴在他身后不远处,巨大的翅膀收拢着,像团蓬松的雪团,只有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雪沫——经过一夜休整,它翅膀上的伤口已结痂,淡蓝色的血迹变成了深紫,看着倒添了几分沉稳。
“埋深些,不然春风一吹就露出来了。”苏清月提着水桶走来,壶嘴倾斜,清冽的泉水顺着沟壑漫进土壤,“我问过谷里的老人,说这灵草喜阴,得挨着岩石种,既能挡雪,又能晒到散射的日光。”
林风依言将最后一把土压实,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屑,抬头时正对上苏清月含笑的眼。她今天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发间别着支素银簪,少了些挥剑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像这晨光里刚融的雪水。
“你说,它们真能发芽吗?”林风摩挲着手上的泥,忽然有些忐忑。毕竟是埋了三十多年的种子,就算有灵眼的灵力滋养,谁也说不准能不能熬过这最后的严寒。
苏清月放下水桶,弯腰捡起块平整的石板,用流霜剑在上面刻了个“溪”字——和冰蛟鳞片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你母亲当年既然特意埋下,肯定有她的道理。再说,就算今年不发,明年、后年……总有一年会醒的。”她将石板立在种子地旁,“就像有些约定,迟了几十年,不也照样能实现?”
林风看着那块石板,忽然笑了。是啊,就像他找到了母亲的踪迹,冰蛟等来了故人之子,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故事,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对了,”苏清月像是想起什么,从行囊里取出个布包,“昨天在寒潭边捡的,看着像是你母亲的东西。”
布包里裹着个巴掌大的木匣,雕花已经磨得模糊,打开一看,里面竟装着半幅绣品。绣的是冰封谷的雪景,亭台楼阁隐在雾里,只露出一角飞檐,针脚细密得像蛛丝,最妙的是檐角垂下的冰棱,用银线绣出了剔透的光泽,仿佛稍碰就会碎裂。但绣品只完成了一半,飞檐下的人影才绣了个轮廓,线尾还系着枚小巧的银针,像是绣到一半突然停了。
“是母亲的绣绷。”林风指尖拂过冰凉的木匣边缘,那里刻着个极小的“云”字,和他荷包里的布片能对得上,“我爹说,她最宝贝这匣子,走哪儿都带着。”他拿起那半幅绣品,忽然发现飞檐下的人影旁,用极淡的绿线绣了棵刚冒芽的草,“你看,她早就想在这里种灵草了。”
苏清月凑近一看,果然见那草芽绣得栩栩如生,连叶脉都清晰可见。“看来她早就想好了,等封印稳固,就在这里种一片灵草,让冰蛟有个能撒欢的地方。”她顿了顿,看向趴在地上打盹的冰蛟,“说不定,它守着寒潭不肯走,也是在等这一天。”
林风把绣品小心放回木匣,正要收起,却见冰蛟忽然抬起头,对着谷口的方向低低嘶吼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戒备——那嘶吼里没有敌意,反倒带着几分……兴奋?
谷口的雪道上,渐渐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为首的是位白发老妪,拄着根枣木拐杖,身后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提着竹篮,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菌。
“是张婆婆!”苏清月认出了来人,放松了戒备。张婆婆是谷里的老住户,昨天他们去镇上买糕点时,还向她打听过冬的柴火。
“林小哥,苏姑娘,”张婆婆走到近前,眯眼打量着山坡上的新土,“这是……在种啥好东西?”
“是些灵草种子,”林风答道,“是家母留下的,想种在这里试试。”
张婆婆“哦”了一声,目光落在那块刻着“溪”字的石板上,忽然叹了口气:“这字……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位云仙子的笔迹。当年她帮咱们修了暖泉,还教村里的媳妇们绣花,临走时说,等灵眼安稳了,就回来种一片能治风寒的灵草,让咱们谷里的娃冬天少受些罪。”
林风心头一震:“您认识家母?”
“咋不认识?”张婆婆往竹篮里摸了摸,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过来,“她当年送我的,说等灵草开花了,用这染布做衣裳,能驱邪呢。”
油纸包里是块巴掌大的染布,靛蓝色的底,上面用白浆印着灵草的图案,和林风手里的半幅绣品竟是同一纹样。原来母亲不仅想种灵草,还打算教村民们用它染布,让这份守护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谷里。
“后来她没回来,这布我一直收着,总觉得她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张婆婆抹了把眼角,“如今看到你们种种子,就像……就像她真的回来了似的。”
两个孩子好奇地凑到冰蛟身边,起初还有些怕,见它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孩子递过去的野果,便大胆起来,伸手去摸它光滑的鳞片。冰蛟温顺地低伏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只被顺毛的猫。
“它叫冰蛟吧?”大点的孩子仰着头问,“奶奶说,以前它总跟着云仙子来村里,会帮咱们拉过冬的柴火呢!”
林风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母亲的故事,早就刻在了冰封谷的每一寸土地上——在张婆婆的染布里,在孩子们的记忆里,在冰蛟从未离开的守候里。那些他以为遗失的过往,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换了种方式,等着他来发现。
日头渐渐升高,雪开始融化,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张婆婆带着孩子回去了,临走时说要叫村里的人来帮忙搭个棚子,免得灵草被春雪冻着。林风和苏清月坐在石板旁,看着冰蛟用尾巴小心翼翼地扫去种子地周围的碎石,忽然都笑了。
“你说,等春天来了,这里会不会真的开出一片花海?”林风问。
苏清月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寒潭,那里的灵眼光芒已变得温润柔和,不再有昨夜的暴戾。“会的,”她肯定地说,“就算今年不开,明年也会开;就算我们看不到,总会有人看到。就像你母亲的约定,就算迟了三十年,不也在咱们手里,一点点实现了吗?”
林风低头看着木匣里的半幅绣品,忽然有了个想法。他取出针线,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将那未完成的人影补了上去——那是个牵着孩子的女子,衣角飘向灵草的方向,像是正走向这片即将绽放的花海。
冰蛟凑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夸赞。阳光透过它半透明的翅膀,在新翻的泥土上投下斑斓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
或许,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是把过去原封不动地留住,而是带着那些未完成的约定,在新的时光里,种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花海。母亲的灵草会发芽,冰蛟的守候有了归处,而他和苏清月,也将带着这份温暖,继续走向下一段旅程。
远处的暖泉冒着白汽,村里的炊烟升起,冰蛟的低吟、孩子的笑闹、风吹过松林的声响,交织成一首温柔的歌。属于冰封谷的故事,在晨光里翻开了新的一页,而那些沉睡的种子,已在泥土深处,悄悄攒着破土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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