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皇子萧彻于密林深处秘密召集残存忠实旧部,誓要夺回被篡夺的江山。 正当他慷慨陈词激发士气之际,数支闪着幽绿淬毒的弩箭撕裂夜幕直取他要害。 一名老部下舍身相护,当场毙命,刺客首领“幽影”自黑暗中现身。 血战之后,重伤的“幽影”面甲脱落,露出一张萧彻此生难忘的容颜—— 竟是他视为心腹、亲手托付兵符的儿时挚友! 挚友临死前吐出惊人真相:“你…以为…只有我…吗?” 话音未落,身后剧痛传来,萧彻踉跄回头,只见另一位亲信正颤抖着收回染血的匕首……
暮色沉甸甸地压下来,将栖霞林浸透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绿。参天古木虬结的枝丫交错,如巨兽嶙峋的肋骨,贪婪吞噬着最后一线天光,只留下几缕惨淡的、带着潮湿腐叶气息的灰白色余晖,艰难地穿透稠密的树冠,斑驳地洒在铺满厚厚枯叶的泥地上。
林中一小片勉强开阔的空地中央,篝火噼啪作响,跳跃不定的橘红色光芒剧烈地抖动着,映照出围拢在一圈残破石基四周的十几张面孔。他们大多形容枯槁,衣袍破损陈旧,沾满泥泞与暗褐色的陈旧血渍,眼中却燃烧着同样炽热的炭火——那是一股被仇恨与不屈反复锤炼浓缩而成的执念,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脊梁。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黑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气味,压在每个紧绷的身躯上。
萧彻立在残破石基的最前方,一身洗得发白的苍青色旧袍,身形挺拔如历经风霜仍不肯折断的孤竹。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饱尝流离与绝望的脸庞,最后定格在自己因为紧握而微微颤抖的拳头上。那掌心深深嵌入的指甲痕迹,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面对故国倾颓幻灭景象留下的无声烙印。开口时,嗓音带着一种被砂石反复打磨后的沙哑,却如沉雷滚过林间:
“三年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震得篝火都微微一颤,“整整三年,我们像鼹鼠一般,在暗无天日的地道里苟延残喘,在阴冷的泥沼深处舔舐伤口,听着逆贼在先祖的祭坛上高歌,任由他们用铁蹄践踏我们父兄的骸骨,让我们的姐妹在耻辱中凋零!”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枯叶碎裂的声音如同骨断筋折。“这血仇,锥心刺骨!今夜,在这先祖曾狩猎猛虎的栖霞林中,我要问你们一句——”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利刃割裂沉闷的空气,带着一股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戾气,“可还认得回家的路?可还有胆,随我——夺回我们被窃取的太阳?!”
“誓死追随殿下!”
“夺回故都!血债血偿!”
压抑太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十几条汉子猛地挺直了腰杆,低沉的嘶吼汇聚成一股压抑的洪流,在密闭的林中激荡回旋,震得周遭古木枝叶簌簌发抖。每个人的眼中都迸射出不惜同归于尽的疯狂光芒。站在前排的老将王堑,曾为宫廷禁卫统领,此刻更是激动得须发皆张,布满老茧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断刀柄上,指节捏得发白。
就在这誓言最炽、群情最沸的一刹那——
“咻!咻!咻——!”
数道比夜枭啼哭更凄厉、比毒蛇吐信更致命的破空锐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激昂的誓言!它们并非来自高处,而是贴着地面,自众人外围最幽深的、被浓密蕨类植物覆盖的阴影死角处疾射而出!箭镞在篝火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幽绿光泽,如同毒蜥蜴冰冷窥伺的眼瞳,精准得可怕,目标只有一个——萧彻的咽喉与心口!
变故陡生,快得超越了思维的反应!
“殿下——!”
一声凄厉如濒死孤狼的咆哮炸响!离萧彻最近的王堑,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在第一个音节尚未落定时,身体已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没有选择格挡——那淬毒的箭矢角度刁钻,根本来不及!他几乎是本能地、义无反顾地张开双臂,用他那曾撑起宫门最后一道屏障的魁梧身躯,如最忠诚的盾牌般,狠狠撞向萧彻右侧!
“噗!噗!”
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两支带着幽绿尾芒的弩箭,一支深深没入王堑宽阔的后肩胛骨,另一支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胸!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和被他推向左侧的萧彻一同踉跄栽倒。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咸腥的液体,瞬间溅满了萧彻的半边脸颊和脖颈。
“王叔——!”萧彻目眦欲裂地反吼被堵在喉咙里。他重重摔倒在地,眼前是王堑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再说什么,却被汹涌而出的鲜血堵住。那只曾无数次拍过他头顶、教他挽弓握剑的大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枯叶上,再无声息。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篝火还在跳跃,却再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空地上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熄,只余下彻骨的寒意和浓得令人窒息的惊惶。剩余的将领们反应极快,锵啷啷一阵刺耳的拔刀声响起,瞬间收缩成一道血肉堤坝,将倒地的萧彻死死护在中心,刀锋向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悲愤、恐惧和嗜血的狰狞,目光如炬,疯狂扫视着弩箭射来的黑暗源头。
“呵呵呵……”
一阵低沉、沙哑、如同钝刀刮擦骨头的阴冷笑声,极其突兀地从四面八方弥漫的黑暗中传来。那声音飘忽不定,似乎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带着一种玩弄猎物般的残忍戏谑。“好一幕主仆情深……感人肺腑啊,殿下。”笑声在“殿下”二字上刻意拖长了腔调,充满了极尽的嘲讽,“可惜,忠心的老狗,也只能替主人挡一次灾罢了。”
话音未落,众人正前方的浓密树影如同被无形之手粗暴撕裂!一道矮小精悍如鬼魅的黑影凭空显现!他全身都包裹在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奇特黑色软甲之中,与夜幕完美融为一体,只有手中两柄形制奇诡、弧度弯曲如毒蝎尾钩的短刃,在篝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幽暗冰冷的蓝芒。他无声无息地站在林间空地的边缘,仿佛从幽冥地府直接踏出——正是凶名赫赫的刺客组织“幽影”首领!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隔着面甲,射出两道毫无人性、只看得到杀戮欲望的冰冷寒光,直刺萧彻。
“杀!”护卫中不知谁率先发出一声暴喝!
瞬间,数名悍不畏死的将领如猛虎出柙,悍然扑向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影”!刀光撕裂空气,带着复仇的咆哮斩落!然而,“幽影”首领的身法诡异得超越了常理。他矮小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又如同融化的墨汁渗入大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地面滑开,两柄弯曲的毒刃划出两道致命的幽蓝弧线!
“嗤啦!”“啊——!”
两声短促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只觉得手腕一凉,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握刀的右腕连同半截手臂竟被齐刷刷削断!断臂飞起,鲜血如同失控的喷泉般狂涌!幽影首领的身影却已鬼魅般出现在另一侧,毒刃如毒蛇吐信,直插第三个护卫毫无防备的肋下!
真正的杀戮开始了!幽影首领如同一道在人群中穿梭的黑色闪电,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血花的迸溅与濒死的闷哼!残肢断臂在幽蓝刃光中飞舞,哀嚎声、兵刃格挡的刺耳撞击声、利刃切割骨肉的闷响瞬间充斥了整个林间空地!
萧彻在王堑的尸体旁艰难撑起身体,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部下冰冷的血水模糊了视线。那刺耳的惨叫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刺着他的耳膜和心脏。一股源自血脉深处、几乎要将理智焚毁的暴怒岩浆般轰然冲上头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沙哑到极致的咆哮:“住手——!”身体如同蓄满劲力的强弓,猛地弹射而起!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清亮如龙吟的剑光骤然撕裂腥风血雨!那柄他随身佩戴、剑身如水纹般荡漾着寒气的佩剑“凝霜”,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舍弃了一切防御,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银白惊雷,无视周围交错劈来的刀光,直刺“幽影”首领的心脏要害!这是搏命的一剑,凝聚了他所有悲愤、痛苦与刻骨的仇恨!
面对这快如电光石火、凝聚了皇子滔天恨意的必杀一剑,“幽影”首领那双冷酷如冰的眼眸中,竟猛地掠过一丝罕见的波动!那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猝不及防的错愕与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的身形在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发动了超绝的闪避,如同扭曲的影子般向右侧急旋!但萧彻这凝聚了所有生命力量的一剑太快、太狠、太出乎意料!冰冷的剑锋擦着他左肋要害掠过,虽未洞穿心脏,却“嗤啦”一声,将那坚韧的黑色软甲连同内里的衣衫狠狠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剑刃上传来的奇异触感让萧彻瞳孔骤缩——那不是穿透血肉的顺畅,而是划过某种坚硬的、金属般的阻碍物!
“呃啊——!”幽影首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萧彻眼中寒芒爆闪!他岂会放过这以部下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稍纵即逝的机会?手腕猛地一翻,“凝霜”剑划出一个凌厉的半弧,剑尖由刺变削,精准无比地绞向对方脸上那块覆盖着半张脸的冰冷面甲!
“铛啷!”
一声金属坠地的脆响!扭曲变形、带血的青铜面甲翻滚着跌落尘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所有残存的厮杀声、呼喊声、兵刃撞击声都消失了,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篝火摇曳的光芒,终于毫无遮拦地投射在那张一直被面具隐藏的脸上。汗水、泥污和一道从颧骨延伸到下颌、仍在缓缓渗血的新鲜剑痕交织其上,构成一幅狼狈狰狞的图景。然而,那眉眼的轮廓,鼻梁的弧度,还有左边嘴角那道萧彻曾无数次调侃,代表着少年顽劣与倔强的、如同蜈蚣般狰狞的陈年旧疤……
如同九天神雷在脑海深处猛然炸开!萧彻持剑的手猛地一颤,“凝霜”剑发出一阵嗡鸣,剑尖几乎要垂落地面!他整个人如遭重锤猛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撕裂的胸腔中挤出来:“赵…衍?!怎么…是你?!”那张脸,赫然是属于他视为骨肉至亲、曾一起在御花园里掏鸟窝、在太傅眼皮底下偷懒,甚至在宫变前夜,他亲手将象征半壁江山的兵符托付其保管的童年挚友!那个他以为早已死在乱军之中、每每午夜梦回令他痛彻心扉的名字!
赵衍——或者说,曾经的赵衍,此刻倚靠在一棵布满苔痕的古树树干上,剧烈的喘息牵扯着肋下的伤口,每一次吸气都带出血沫。他抬起那双曾经清澈明亮、此刻却浑浊空洞如同两口枯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彻。那眼神里没有羞愧,没有悔恨,只有一种被命运碾碎后残留的、近乎麻木的疯狂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怨毒。他咧开嘴,混合着血沫的惨笑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无比瘆人:“咳咳…呵…呵…萧彻…我的…好殿下…”他每说一个词,都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和鲜血的涌出,声音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死死钉在萧彻的灵魂深处,“你…以为…只有我…吗?”他染血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抬起,颤巍巍地指向萧彻身后的某个方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扭曲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最后的光芒带着无尽的嘲弄与恶毒,如同诅咒般钉向萧彻,“…小心…你…身后的…”
“扑哧!”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如同冰锥刺入耳膜的利器入肉声!
一股冰冷的、带着残忍决绝意味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萧彻的后腰爆发!那疼痛是如此锐利而迅猛,瞬间穿透了所有震惊与悲怆的屏障,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赵衍脸上那抹恶毒的笑意尚未完全凝固,他指向萧彻身后的手臂已无力地垂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颅歪向一边。
萧彻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想要扭过头去。每一次转动颈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越过自己因剧痛而痉挛的腰腹,最终死死定格在从自己后腰刺入、此刻正缓缓向外抽离的那柄染血匕首上!
那匕首的样式普通而锋利,握柄粗糙,沾满了属于他的、温热的鲜血。而握着这柄匕首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食指指节上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的旧疤——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反复击打!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林中腐叶的潮湿气息,猛地冲进萧彻的鼻腔。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剧烈地摇晃、扭曲、崩塌。篝火的残光在眼中碎裂成无数冰冷的星点,赵衍那张凝固着嘲讽的脸,还有此刻身后那剧烈颤抖的手与狰狞的匕首寒光,在他逐渐模糊的意识中疯狂交织、旋转,最终化作一片吞噬一切的、冰冷绝望的黑暗深渊。
他最后听到的,是身后传来的一声混合着巨大恐惧、绝望和某种疯狂决意的、带着哭腔的嘶哑低吼:
“殿…殿下!对…对不住了!他们…他们抓了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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