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那句带着浓重杀意的问话还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却是冰冷的涟漪。
十几条黑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前后两端的阴影里无声地扑了出来,手中的棍棒短刀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瞬间封死了所有退路。
“护住公子!”
李大亮一声低吼,如同平地惊雷,魁梧的身躯猛地横移半步,将李承乾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他根本来不及拔刀,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最前方一根呼啸砸下的枣木棍棒,五指如同铁钳般骤然发力!
咔嚓, 坚硬的枣木棍棒竟被硬生生捏断,断口处木屑纷飞!
那持棍的打手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惨叫着踉跄后退。
但这只是开始,李大亮的反击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前后两拨打手配合异常默契,没有丝毫犹豫,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至!
棍棒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砸向李大亮周身要害,几柄锋利的短刀则如同毒蛇吐信,刁钻狠辣地刺向李承乾被护住的空隙!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悦来客栈低矮的后墙上翻越而下!
正是留守客栈接应的两名东宫侍卫高手,他们一直在后窗警戒,巷子异动刚起便已察觉。
两人身法快如疾风,人在半空,腰间短刃已然出鞘,化作两道匹练般的寒光,精准地格开刺向李承乾的刀锋!
叮叮当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狭窄的巷子成了血腥的角斗场!
“进客栈!”
李大亮一边怒吼,一边用断掉的半截木棍格挡开数道攻击,沉重的拳脚带着风雷之声,每一次击出,必然伴随着骨骼断裂的闷响和敌人的惨嚎。
他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就是最坚固的壁垒,硬生生顶住了前方大部分的压力。
两名东宫侍卫高手则护在李承乾左右两侧,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剔骨尖刀。
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致命,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短刃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刺入敌人持械的手腕、关节,或者格开致命的攻击,为李承乾开辟出通往客栈后门的安全通道。
他们的眼神冰冷,专注于化解每一分威胁,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完成一项精密的任务。
李承乾被三人严密护在中间,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如鹰隼,飞速扫视着战场。
他没有丝毫慌乱,大脑在瞬间的惊变后高速运转,这些打手,绝非普通的街头混混或者地痞流氓,他们的进攻配合极其娴熟,进退有据,攻守转换间隐隐带着军阵的影子,而且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见过血、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
更让李承乾心头剧震的是,其中几人的身法和刀术路数,给他一种异常熟悉又极其厌恶的感觉!
那种矮身突进、刀走偏锋、带着一股阴狠刁钻劲儿的风格与当初在江南画舫上刺杀他的那些刺客,以及太湖边倭人营地里那些护卫的刀法,竟有七八分相似!
吴王余孽?
倭人势力?
他们竟然渗透到了河间郡?
并且参与了这场沉船阴谋?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神经,江南的线,河间的船,关陇的影,如今又扯上了吴王和倭人这条毒藤?
这背后的网,到底织得有多大,多深?
“小心侧翼!”
一名东宫侍卫高手低喝,短刃险之又险地荡开一柄从刁钻角度刺向李承乾肋下的短刀。
同时,李大亮猛地一个侧踹,将一名试图从侧面扑上来的彪悍打手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子的土墙上,口喷鲜血。
混乱中,那名被踹飞、撞在墙上的打手,腰间一块硬物在撞击下猛地脱落,当啷一声掉落在布满尘土和碎石的青石板地上。
混战之中,这细微的声音本不易察觉,但一直处于核心保护圈、目光如炬的李承乾却瞬间捕捉到了那物件的反光!
他眼神一凝,嘴唇微动,一个名字如同蚊蚋般传入旁边一名东宫侍卫高手的耳中:“去拿回来!”
这名东宫侍卫高手,是东宫侍卫中以眼疾手快、身法灵动着称的好手。
他正格开一记攻击,听到李承乾的低唤,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个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从两记交叉挥来的棍棒缝隙中穿过,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就在他滑过那物件掉落位置的瞬间,手臂如同灵蛇探洞,在地上一抹而过!
那物件已然落入他手中,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近在咫尺的攻击者都没看清他做了什么。
“得手!”
侍卫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身体借势一个翻滚,重新回到护卫圈内,将手中那冰凉坚硬的物件迅速塞入怀中。
腰牌被夺,那受伤的打手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另一名东宫侍卫高手趁机一脚踢中下颌,当场昏死过去。
“撤!”
李大亮见侍卫得手,李承乾也已退至客栈后门边,立刻发出指令。
他猛地暴喝一声,如同虎啸山林,震得围攻的打手动作一滞,趁着这瞬间的空档,李大亮双拳齐出,如同两柄重锤,悍然轰在前方两名打手交叉格挡的棍棒上!
砰!
咔嚓!
两根手臂粗的硬木棍棒应声而断,两名打手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倒了后面一片人,瞬间清开一小块空间!
“走!”
李大亮一把抓住李承乾的手臂,三人护着他,如同出闸的猛虎,猛地撞开客栈虚掩的后门,冲了进去!
客栈后院里空无一人,显然已被清场,打手们反应也极快,嘶吼着紧追而入!
“上楼!制造混乱!”
李承乾冷静下令。
两名东宫侍卫高手立刻领会,一人猛地踹翻院子里堆放的杂物,另一人则飞速窜向通往前堂的通道,一边跑一边用变调的声音大喊:
“走水啦!杀人啦!快跑啊!”
同时故意踢倒桌椅,弄出巨大的声响。
原本寂静的客栈瞬间被惊醒,住客的惊呼声、开门声、跑动声、杯盘碎裂声响成一片!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追进来的打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四散奔逃的住客稍稍阻滞了脚步。
李大亮则护着李承乾,毫不恋战,撞开一扇后窗,直接跃了出去,两名鸣笛高手紧随其后。
外面已是河间郡城靠近码头的复杂街区,狭窄的巷道纵横交错,堆满杂物,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货物腐烂的混合气味。
这里是底层漕工、力夫、小贩的聚集地,地形如同迷宫。
“分头走!码头货栈区汇合!”
李承乾果断下令。对方人数众多且有备而来,聚在一起目标太大。
四人瞬间分成两组,李大亮带着李承乾,两名侍卫一组,如同水滴汇入大海,眨眼间便消失在错综复杂、阴影重重的街巷之中。
后面的追兵冲入这片区域,顿时有些抓瞎。
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对这片地头显然不如李承乾等人这两日暗中踩点摸得清楚。
更要命的是,李大亮和两名侍卫故意制造动静,撞翻晾晒的渔网,踢倒堆积的咸鱼桶,甚至故意引着追兵撞进一处还在营业的嘈杂地下赌档,引起更大的混乱和叫骂。
追踪的线索迅速变得混乱而模糊。
半个时辰后,在约定的一处废弃的、堆满破旧渔船的码头货栈角落阴影里,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汇合。
李大亮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才向李承乾点了点头。
“都没事吧?”
李承乾低声问,目光扫过三人。
李大亮手臂被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一名东宫侍卫高手肩头衣衫被划破,渗出血迹,但都无大碍。
“皮外伤,不碍事。”
李大亮沉声道。
“属下无事。”
东宫侍卫回应,随即从怀中掏出那块在混战中夺来的物件,双手呈给李承乾,
“殿下,东西在此。”
李承乾接过那物件,入手冰冷坚硬,借着从货栈破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可以看清这是一块长方形的腰牌。材质是黄铜,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圆润,显然有些年头了。
他仔细摩挲着牌面,指尖传来清晰的凹凸纹路。
他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亮,昏黄跳动的火苗照亮了腰牌的表面。
腰牌正面,清晰地刻着几个篆体大字:
河间郡王府
翻到背面,则是一个编号和一些模糊的花纹印记,制式古朴。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河间郡王府的护卫腰牌!
这个发现,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
李大亮和两名鸣笛高手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这腰牌的出现,似乎将沉船案、码头的袭击,都直接指向了河间郡王府,指向了李孝恭!
然而,李承乾的眉头却紧紧锁起。
他没有丝毫发现“铁证”的欣喜,眼神反而更加凝重。
他反复摩挲着腰牌的边缘和背面,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不对……”
他喃喃道,声音低沉而冰冷。
“殿下?”
李大亮不解。
“这腰牌是真的。”
李承乾缓缓开口,
“但你们看这磨损的包浆,还有背面这编号的刻痕风格,以及这花纹的样式,这至少是五年前,甚至更早的旧制式了。河间郡王府的护卫腰牌,三年前就统一更换过新的样式和防伪印记。这一块像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旧货,或者是已经淘汰不再使用的东西。”
旧腰牌?!
李大亮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用这种淘汰的旧腰牌,嫁祸给河间郡王府?就像沉船案本身,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嫁祸?”
“八九不离十。”
李承乾的眼神锐利如刀,
“对方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环环相扣。沉船案嫁祸李孝恭管理不善或监守自盗,袭击我们则留下‘铁证’,进一步坐实郡王府的罪名,甚至可能想借机除掉孤!无论哪一环成功,河间郡王府都将万劫不复,朝廷也会因此动荡!好一招一石数鸟的毒计!”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纤细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货栈顶棚的破洞处滑落,轻盈地落在李承乾身边,正是柳絮。
她显然也经历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这里,气息微喘,但眼神依旧清亮。
“殿下,您没事吧?”
柳絮快速扫视李承乾全身,确认无恙才松了口气。
“无妨。有新发现?”
李承乾知道柳絮此时找来,必有要事。
柳絮点头,语速极快:
“属下在郡王府外围的暗桩传回密报。就在沉船案发生前三天,世子李崇义,曾以‘鉴赏古玩’为名,在城西一处极为隐秘的私人别院里,秘密会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自称来自陇西的豪商,姓张。此人身形高大,带着几个随从,出手极为阔绰。暗桩无法靠近,但远远听到他们谈话时,那豪商的随从中有人低声催促,用的是纯正的关陇秦地方言口音!”
关陇口音,又是关陇口音!
与给孙大海家眷送银饼的神秘人,口音一致!
李承乾握着那块冰冷陈旧的河间郡王府腰牌,听着柳絮带来的最新密报,江南的盐、河间的船、沉船的影子、关陇的口音、倭人的刀法、吴王的阴影、旧制的腰牌、世子的密会,无数线索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旋转,渐渐拼凑出一个庞大而模糊的轮廓。
“李崇义……关陇豪商……旧腰牌……”
李承乾的声音在空旷废弃的货栈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寒意,
“沉船案前三天密会,沉船后他父亲李孝恭立刻派人协助调查,态度恭谨,这父子二人,在这局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是无奈的挡箭牌,还是本身就是下棋的人?”
他掂量着手中那块沉甸甸的旧腰牌,仿佛掂量着人心的重量与阴谋的分量。
“有人想用旧船票,登上新朝堂的船。”
李承乾缓缓道出一句,目光仿佛穿透了货栈的破顶,望向那深不可测的夜空,
“这水底的影子,终于要忍不住,自己浮上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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