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内鬼后的田家,仿佛卸下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整个府邸的气氛都为之一新。往日里那种因外患内忧而弥漫的压抑与紧张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向上的活力与久违的祥和。
最大的变化,体现在家族年轻一代的身上。
经此一劫,田震山深感家族实力才是立足之本,尤其是下一代的培养更是重中之重。在征得田作荣同意后,他下令将“百草精华液”和经过田作荣改良、药性更为温和高效的“固元散”,列为家族核心子弟日常修炼的配给资源。
效果是立竿见影乃至惊人的。
每日清晨,演武场上呼喝之声都比往日更加响亮有力。那些正处于打熬筋骨关键时期的少年们,在服用“百草精华液”并辅以特定药浴后,明显感觉到气血更加旺盛,筋骨强健的速度远超以往,疲惫恢复得更快,修炼《莽牛劲》等基础功法时,以往一些难以冲开的关隘都变得松动起来。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田作荣特意为他们调整了配方,使其药力更侧重于滋养根基、温养经脉。这些小家伙们正是打基础的黄金年龄,得到如此精纯温和的药力滋养,效果更是显着。
不过半月时间,家族学堂里的教习便纷纷向田震山汇报,孩子们普遍精神饱满,注意力集中,气血充盈,修炼家族基础引气法门时,感应和凝聚内息的速度快了一大截!好几个原本资质平平的孩子,竟也隐隐摸到了内息的门槛;而几个天赋稍好的,如五弟田作安,进步更是神速,体内诞生的第一缕内息竟比同龄时的大哥田作龙还要凝练几分!
“家主!大喜啊!”一位负责教导孩童的老教习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照此下去,我田家下一代,整体资质必将远超以往!不出十年,必能涌现出一批英才!此乃家族大兴之兆啊!”
田震山亲自查看了几个孩子的进境,尤其是看到小儿子作安有板有眼地演练拳法,拳风呼啸,隐有气感相伴时,这位历经风霜、一度濒临绝望的家主,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他仿佛看到了田家未来崛起的希望,看到了家族血脉延续并壮大的光辉前景。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曾经被他忽视、甚至有些失望的四子——田作荣。
夕阳的余晖将书房映照得一片暖融。田震山没有坐在主位,而是与田作荣相对坐在窗下的茶榻旁,亲手为儿子斟了一杯热茶。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眼神深邃的儿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骄傲,还有一丝复杂的感慨。
“荣儿,”田震山的声音温和,带着明显的疲惫,却更多的是满足,“看到如今家族上下同心,孩子们进步神速,为父这心里…真是…真是高兴。”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若非你,田家此刻恐怕已…你不必谦虚,”他抬手止住了想要开口的田作荣,“为父都看在眼里。你不仅救了为父的命,更救了整个田家,还为家族奠定了未来强盛的基石!为父…以你为傲。”
田作荣能感受到父亲话语中真挚的情感,他微微颔首:“父亲言重了,这都是儿子该做的。家族安好,便是最好。”
“是啊,家和万事兴。”田震山感慨地点点头,目光扫过窗外演武场上那些挥汗如雨、朝气蓬勃的年轻身影,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如今内患已除,外忧暂缓,家族蒸蒸日上,确是一片大好光景。”
然而,这份欣慰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田震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头微蹙,眼底染上了一层清晰的忧色。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荣儿,越是如此,我们越不能掉以轻心。”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向田作荣,“此次赌约,我们虽大获全胜,却也彻底将林家得罪死了。林啸天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手段更是阴狠毒辣。他在我们这里栽了如此大的跟头,损了颜面又失了里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如今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需万分警惕他的报复。”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还有药师殿那边。那李钧虽声名扫地,但他在殿内经营多年,未必没有同党或师长对其维护。你当众折了整个清河城药师分殿的面子,虽那周执事看似对你颇为欣赏,但人心难测,药师殿内部关系盘根错节,难免会有人因此对你、对田家心生芥蒂甚至怨恨。他们或许不会明着来,但暗中使绊子、在资源或认证上卡一卡我们,也是极大的麻烦。”
田震山的眼中充满了父亲的担忧:“你如今医术通神之名已传开,日后求医问药者必定络绎不绝,这是好事,却也是负担。树大招风,你展现出的能力越强,觊觎之人、忌惮之人也会越多。为父是既为你高兴,又为你担心啊。”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田作荣的肩膀,语重心长:“荣儿,你如今是田家的支柱,也是很多人的眼中钉。日后行事,定要更加谨慎周全,切莫因一时成功而大意。修炼之事也绝不能落下,自身强大,才是应对一切风波的根本。”
书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茶杯中热气袅袅升腾。
田作荣静静地听着父亲的叮嘱,神色依旧平静,但眼神却愈发深邃。他深知父亲所言非虚。林家的怨恨,药师殿可能的刁难,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多未知风险,都不会因为这短暂的胜利而消失。
“父亲的话,儿子记下了。”田作荣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您放心,儿子自有分寸。林家若再敢伸爪,必让其付出更惨痛的代价。至于药师殿…”他目光微闪,“只要他们还需治病救人,还需要丹药,便总有打交道的时候。是敌是友,且行且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从容。
田震山看着儿子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他知道,这个儿子早已非池中之物,他的眼界和手段,或许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好,好!你心中有数便好。”田震山欣慰地点点头,“家族永远是你的后盾。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缓缓降临。书房内点亮了灯火,温暖的光晕驱散了黑暗,却无法完全照亮未来所有的迷障。
但无论如何,田家这艘大船,在经历了险些倾覆的惊涛骇浪后,终于再次拨正船头,乘着风浪暂歇的间隙,向着充满希望却也暗藏风险的前方,稳健驶去。而田作荣,便是这艘船上最坚实的龙骨和最耀眼的风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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