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的第一夜，血月未散。
萧清凰独自走在御花园的九曲回廊中，未带任何随从。她需要独处，来消化观测者透露的真相——他们的每一步都在监视下，每一次呼吸都是数据。
共生契约那头，林墨已抵达东海之滨，正遥望明州港外漆黑的舰队轮廓。他能感觉到萧清凰的疲惫，却无法赶回。终焉议会的刺杀，开始了。
不是对他，是对她。
陛下好雅兴。一个声音从假山后传来，温柔如春风。
萧清凰脚步未停：月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假山后走出的，正是月漓。她一袭白衣，银簪别发，笑容温婉。但萧清凰知道，这个月漓，不是那个为她而死的影卫统领。而是终焉议会制造的追忆体——由死者记忆与陨星铁拼接而成的傀儡。
我来带陛下去一个地方。月漓轻声说，那里没有战争，没有选择，只有永恒的安宁。
听起来像死亡。萧清凰冷笑。
死亡是另一种生。月漓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鲛人泪，林墨在归墟留给您的遗物，您忘了？
那枚鲛人泪，本该在萧清凰怀中。但此刻，它静静地躺在月漓掌心，闪烁着诡异的黑光——被污染了。
议会想用我的记忆，动摇您的心。月璃收回手，笑容变得冰冷，若您跟我走，林墨可活。若您拒绝，他将在明州港，死于第十一次觉醒的祭坛。
萧清凰没说话。她抬手，掌心同样躺着一枚鲛人泪，散发着温润的蓝光。
真正的鲛人泪，从不会离身。她淡淡道，你们复制的，只是壳。
月漓的脸开始龟裂，露出下面的陨星铁骨骼：观测者说得对，你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想毁掉。
她银簪化作毒刃，直刺萧清凰咽喉。速度之快，超越凡人极限。
但萧清凰更快。她未拔剑，只是抬手，日月印记化作光盾，将毒刃震碎。同时，她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刺入月漓眉心。
抱歉，她轻声说，你不是她。
月漓的身体化作黑水，但在消散前，她发出最后的笑声：刺杀已开始，您防得住一个，防得住一百个吗？
话音落，御花园四面八方涌出百名刺客。他们形态各异，有老有少，有宫女有太监，甚至...有萧清凰的影卫。
全都长着月漓的脸。
百个月漓，百枚毒簪，百道杀意。
萧清凰深吸一口气，凤目中日月印记旋转如轮。她没有退，反而踏前一步，轻声念道：月漓，你若在天有灵，便借我力量。
她心中浮现那个病娇影卫最后的微笑：公主，我的命，是你的。
日月印记爆发出璀璨的光，光芒中，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真正的月漓，从鲛人泪中走出，手持淬毒银簪，挡在萧清凰身前。
谁敢动我家公主？虚影月漓厉喝，虽无实体，杀意却凝如实质。
百名刺客同时一滞。
就在这瞬间，萧清凰动了。她的身影化作百道流光，每一道都精准地刺穿一名刺客的眉心。刺客们化作黑水，却在水中留下了一枚枚陨星铁牌。
牌上刻着的，是将军林惊澜的脸。
萧清凰捡起一枚铁牌，指尖颤抖。她明白了，终焉议会不仅收集了他们的敌人，还收集了他们的。
林惊澜的残魂，被炼成了刺杀她的武器。
林墨！她通过契约呼唤，小心，刺杀是双重的！
东海之滨，林墨正潜入阿尔比恩舰队。他刚解决三名哨兵，身后便传来破风声。
回身格挡，苍云断刃与一柄黑火长刀相撞，火星四溅。持刀者，竟是...他自己。
林惊澜？他脱口而出。
那冷笑：不，我是你。或者说，是议会根据你的数据，制造的最优选择体
他眉心也有日月印记，但光芒是血红色的：议会给了我一个任务——在明州港，在你见到议长前，杀了你。
两人刀光交错，炁能对冲，竟不分胜负。因为对方的每一招，都与林墨的招式完全同步。
你杀不了我，林墨在战斗中低语，因为我有你必须守护的人。
最优选择体一怔，刀势微滞。
林墨抓住机会，刀尖刺入对方心口。但刀尖触及的不是血肉，而是一枚陨星铁牌。
牌上，是萧清凰的脸。
议会告诉我，最优选择体咳血，杀了她，你就能自由。回到你的世界，做回林墨，而不是林惊澜。
那我选择，林墨抽出刀，不自由。
他斩断铁牌，最优选择体化作黑水。
但水中，浮现出一行字：刺杀已完成，数据收集完毕。议长很满意你们的选择。
林墨心头一沉。他明白了，这些刺杀不是为杀他们，而是为测试他们的选择倾向。
议会想看的是，在生死关头，他们会选择自保，还是守护彼此。
答案是...后者。
而这，正是议会想要的。
因为双王共生的终极形态，不是同生共死，而是为彼此而死。
当这个选择被确定，第十一次觉醒的祭品，便齐备了。
明州港外，阿尔比恩舰队旗舰终焉号上，议长站在舰桥，看着水晶球中林墨与萧清凰的战斗画面，满意地微笑。
完美。他低语，共生率100%，选择率100%。
可以开始最后的祭典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里，漂浮着十具棺椁，棺中躺着前十个觉醒者的躯体。而第十一副棺椁，正虚位以待。
欢迎回家，他对着水晶球中的两人说，我的孩子。
水晶球中，萧清凰与林墨同时抬头，仿佛能跨越时空，看见那张脸。
那张脸，与林墨有七分相似。
与萧清凰的父亲，有三分相似。
他是前朝国师，是第零号觉醒者，更是...天启计划的创始人。
也是，萧清凰血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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