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已过去了十日之久。这一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缕缕金光，将整个太庙都映照得格外庄严肃穆。
晨光穿透九重宫阙，洒在汉白玉祭台上。萧清凰一袭玄色祭服，前后绣着日月星辰，这是女帝独有的规制。她身后，林墨持苍云断刃而立，刀身映着晨光，竟显出几分温润。
群臣列队两侧，最前方是三位白发苍苍的老宗正。他们身后，站着数十位身穿前朝服饰的遗民代表——这是萧清凰特准的恩典，允许他们在祭天之日，身着故国服色。
陛下此举，太过冒险。林墨低声道，让前朝遗民入太庙，必惹非议。
非议？萧清凰唇角微扬，朕要的就是非议。只有将水搅浑，才能看清池底藏着多少鱼。
她话音刚落，司礼太监高唱：祭天开始——
钟磬齐鸣，萧清凰缓步踏上祭台。她将前朝国师的忏悔书与遗诏投入青铜鼎中，火焰腾起三尺高，竟发出幽蓝的光。那是国师生前用写下的血字，遇火不焚，反显神异。
朕今日告祭天地，她的声音在太庙回响，前朝覆灭，非天意，乃人祸。朕以萧氏之女登临大宝，承前朝之遗志，开万世之太平。自今日起，君主立宪，内阁合议，还政于民！
陛下圣明！沈墨白领头高呼。
但林墨注意到，几位老臣虽然跟着喊，眼神却飘向祭台左侧——那里站着豪强世家的代表，明州崔氏的家主崔觉远。这位掌控大周半数海贸的巨富，面上含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祭天仪式冗长而繁琐。当萧清凰将三牲献于神龛时，异变陡生！
太庙外传来喧哗，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冲进祭场：陛下！山南道急报！太平社聚众三万，围攻府衙，宣称皇帝已还政于民，官府当解散！府尹大人...府尹大人被他们吊死在城头了！
全场哗然。
林墨瞳孔骤缩。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萧清凰却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继续说。
信使喘着粗气：太平社还...还颁布了所谓的《民治宪章》，宣称要废除户籍，均分田地，连军屯也不放过。江南道、剑南道已有响应，各地豪强的私兵正在集结，形势...形势危在旦夕！
朕知道了。萧清凰挥手让信使退下，转身面对群臣，诸卿以为如何？
崔觉远立即出列，声音沉稳：陛下，臣早就说过，君主立宪太过激进。如今刁民作乱，正是新政引发的后患。臣请陛下收回成命，恢复祖制，以安民心。
臣附议！十几位大臣同时跪倒。
林墨看着这幕，心中冷笑。这一切太巧了，巧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太平社的《民治宪章》他见过，那份墨迹未干的文件，此刻正躺在御书房密室里——是萧清凰亲笔所拟。
她在钓鱼，而崔觉远，上钩了。
林将军，萧清凰忽然点名，你以为呢？
林墨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臣以为，陛下推行君主立宪，乃万世不易之良策。但崔大人所言也有道理，当前局势，若操之过急，恐生变数。
他抬头，目光灼灼：臣请陛下，先以雷霆手段平定叛乱，再徐徐图之。内阁可立，但需设五年试行期。在此期间，军权、财权仍归中央，由陛下与内阁共掌。如此，既能安抚民心，又能震慑宵小。
这话一出，崔觉远脸色微变。他没想到林墨会提出这种折中方案——既支持了女帝，又给了保守派台阶。
萧清凰凤目微眯，她听出了林墨的言外之意。他在告诉她：新政可以推，但不能把根基挖空。那些豪强想借内阁夺权，就必须先交出兵权财权。
萧清凰颔首，声音清冷，着令，镇北军旧部组成护宪军，即日开赴山南道。林墨为主帅，持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另，内阁筹建继续，但军权、财权暂不入阁，待五年后再议。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崔觉远：至于各地豪强的私兵，限三日内解散。逾期未散者，视为叛军，格杀勿论。
崔觉远额头渗出冷汗。他身后的豪强代表们面面相觑，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全卡在了喉咙里。
祭天仪式草草结束。林墨回到军营，立即召集旧部。曾经的镇北军三十六骑，如今只剩十七人，个个身经百战，对林墨忠心不二。
将军，真的要打太平社？老部下张虎问道，那些人...都是些穷苦百姓。
林墨看着案上的地图，山南道的红点正在快速扩散。他沉默良久，才道：打，但不是真打。
将军的意思是？
太平社里有陛下的人。林墨低声道，我们的任务，是揪出那些借太平社之名，行叛乱之实的豪强暗桩。记住，对百姓，只围不攻；对私兵，斩尽杀绝。
他话音刚落，帐外传来通报：将军，有位自称的西域匠人求见，说是能造一种叫做的东西，可以开山裂石。
林墨心中一动。黑火——工业革命的萌芽。
让他进来。
进来的却是个女子，一身异域服饰，碧眼金发。她拿出一枚陨星铁屑，放在桌上：将军，这铁屑来自您腰间的苍云刀。它告诉我们，您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墨瞳孔骤缩，指尖触到刀柄。
帐外，角宿星光正盛。一场关于理念的碰撞，正式拉开了新时代的序幕。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未央宫中，萧清凰正对着山河社稷图出神。图中代表矿脉的位置，正在缓缓亮起，而那位置，恰好与黑暗势力的老巢重合。
命运的齿轮，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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