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南灯火渐次熄灭,只有回春堂后院还亮着一盏孤灯。
林墨伏在屋脊,夜行衣与瓦色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压得极轻。萧清凰隐在暗巷,以披风遮去剑光,两人一前一后,将药铺围得水泄不通。
一炷香前,百草堂大火冲天,哑先生遁走,掌柜老葛趁乱逃回此处。林墨尾随其后,嗅到一股比焦木更浓的药味——那是离魂草特有的腥甜,混着冰蝉根的冷香。
回春堂外看似破败,内里却别有洞天。林墨以刀背挑开窗栓,一缕烛火透出,照见老葛正伏案疾书。案上摊着一册厚账,朱砂圈点,墨迹未干。
他屏息掠入,脚尖落地无声。老葛似有所感,抬头瞬间,林墨已扣住他脉门,指尖真气透入,封住哑穴。老葛喉中“咯咯”两声,眼珠翻白,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只问一句,”林墨低声道,“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老葛颤抖着指向账册。林墨翻开,只见首页便写着“内侍省张公公”六字,旁边一行小字:
——每月十五,离魂草十斤,金蚕粉三钱,冰蝉根五支,共计黄金三百两。
落款处,盖着一方朱红小印,印纹是一只蜷曲的蝙蝠,与玄冥殿徽记一般无二。
萧清凰自窗外掠入,剑尖抵在老葛背心:“三百两黄金买迷魂药,张公公好大的手笔。”
老葛汗出如浆,嘴唇发紫。林墨解开他哑穴,声音冷得像淬了霜:“说。”
“张公公……只是中间人。”老葛颤声,“真正要药的,是宫里那位‘老祖宗’。”
“老祖宗?”萧清凰眉心一跳。
老葛咽了口唾沫:“皇上身边的炼丹真人——玄谷子。张公公替他采买药材,炼‘长生丹’,实则是……摄魂控心之用。”
林墨想起夜渊所言:皇帝修炼邪术,以童男童女精血为引。如今看来,离魂草便是锁魂之锁,冰蝉根则是提魂之钥。
他继续翻账,越往后越是心惊:
——“镇北军残部,三月药量加倍,须于幽冥谷前分发。”
——“西域商队,金蚕粉五十钱,换火器图纸。”
——“暗影十三舵,赤焰砂十斤,付哑先生。”
一笔笔,皆是血债。
老葛见林墨目光森寒,忙不迭补充:“所有药材,都由张公公派禁军押运,药引则取自……取自活人。”
萧清凰剑尖微颤:“活人?”
老葛点头如捣蒜:“每月十五,城外破庙会送来一批‘药人’,多是流民战俘。张公公亲至,以金针取血,再以离魂草封喉……”
林墨胸中杀意翻涌,却强自压下。他撕下账册最后两页,收入怀中,又取出一枚空白蜡丸,塞入老葛口中:“你若敢叫,蜡丸里的‘凝血蛊’三息断肠。”
老葛瘫软如泥。林墨将他绑在药柜后,与萧清凰跃出窗外,消失在黑夜。
次日卯时,城南破庙。
残破的佛像下,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药人”被铁链锁成一串。他们眼神呆滞,手臂上布满针孔,有的伤口已溃烂发黑。庙外,两名禁军百户按刀而立,低声交谈。
“张公公今日亲自来取血?”
“嗯,听说玄谷子真人又炼出了新丹,需三十童男女心血为引。”
“啧啧,也不知这回要死几个。”
林墨伏在梁上,指间暗扣龙灵玉,真气流转,将二人对话一字不漏收入耳中。
萧清凰隐在佛像后,指尖轻弹,一缕剑气悄无声息地割断了铁链末端。药人们微微一震,却仍麻木如木偶。
午时,张公公乘软轿抵达。
他面白无须,目光阴鸷,腰间悬着一块鎏金令牌,上刻“内侍省”三字。
禁军押着药人,鱼贯而入。张公公抬手,侍从捧出一只鎏金小鼎,鼎内黑血翻涌,腥气扑鼻。
“取血。”张公公淡淡吩咐。
禁军抽出细如发丝的金针,刺向药人腕脉。血珠滴入鼎中,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嘶声。
林墨指尖微动,龙灵玉幽光一闪。
就在金针即将刺入一名幼童手臂时,一道无形气劲震断金针,血珠溅在张公公脸上。
“谁?!”张公公暴喝。
回应他的,是林墨从天而降的唐刀。刀光如匹练,瞬间斩落两名禁军首级。
萧清凰自佛像后掠出,剑气纵横,其余禁军尚未拔刀,便已倒地。
张公公惊怒交加,袖中甩出一枚血色符篆,符篆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凝成一只巨手,直抓林墨咽喉。
林墨冷哼,龙灵玉光芒大盛,巨手被幽蓝刀芒撕裂。
张公公趁机遁入庙后暗道,却被萧清凰一剑封喉。
血溅三尺,令牌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林墨拾起令牌,指腹摩挲着“内侍省”三字,眸光冰冷:“玄谷子,下一个便是你。”
当夜,林墨与萧清凰将药人秘密转移至暗夜联盟据点。
夜渊亲自为他们诊脉,神色凝重:“离魂草之毒已入骨,需以忘川汤为引,再以冰蝉根为药,方可彻底拔除。”
林墨摊开账册,指着“玄谷子”三字:“此人便是幕后主使。”
夜渊沉吟:“玄谷子行踪诡秘,唯有张公公知晓其炼丹所在。如今张公公已死,线索断了。”
萧清凰却从张公公怀中搜出一封密信,信上字迹潦草,却透露出一个地址——
“幽冥谷,血池,十五月圆。”
林墨握紧密信,眸中杀意凛然:“月圆之夜,幽冥谷,便是玄谷子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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