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药仙握紧谷翎儿的小手,语气凝重,“这里的一切,尤其是那具棺椁,都非同小可。在弄清楚情况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尤其是这些仙药,切勿随意采摘,以免触发未知的禁制或因果。”
谷翎儿虽然馋得不行,但看到药仙姐姐如此严肃,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哦……翎儿知道啦。那……那我们能走近点看看那个绿色大床吗?它闻起来……好像有点伤心?” 小家伙的混沌灵觉异常敏锐,竟然也隐约感受到了棺椁散发出的那丝哀伤意境。
药仙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好,我们……过去看看。”
她牵着谷翎儿,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药圃中心,那具悬浮的、散发着无尽生机与淡淡哀伤的青藤棺椁,缓缓走去。
每靠近一步,心中的呼唤之感便强烈一分,灵魂的悸动便加剧一分。药仙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这仙殿核心的药圃,这满园的太古仙珍,这神秘莫测的青藤棺椁……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她遗失的过去,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药仙(此刻已卸下“木婆婆”的伪装,恢复了本来的容貌——一位气质空灵、眉目如画、周身流淌着生命道韵的绝代女子)牵着谷翎儿的小手,一步步走近那具散发着无尽生机与哀伤的青藤棺椁。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呼唤便越是汹涌澎湃,仿佛有亿万只铃铛在神魂中同时摇响!
终于,她们站定在棺椁之前,不足三尺之距。棺椁通体由碧绿神藤缠绕而成,晶莹剔透,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内部。
当药仙的目光,穿透那层温润的碧光,清晰地看到棺内景象的刹那——
“轰——!!!”
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骤停,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棺椁之内,静静地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身形、乃至眉宇间那一抹悲天悯人又带着一丝疲惫的韵味,竟然……与她此刻的本来模样,一模一样!
不,甚至可以说,那就是她!是褪去了所有伪装、回归了最本源状态的她!
就仿佛……在照一面跨越了万古时空的镜子!
“啊!”谷翎儿也惊得捂住了小嘴,大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看看棺中女子,又看看身边僵立的药仙,小脑袋彻底懵了:“两个……药仙姐姐?!”
就在这时——
棺中那与药仙容貌无二的女子,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在她光洁的眉心处,一轮与药仙眉心印记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凝实、更加古老的混沌青莲道印,缓缓亮起,散发出柔和而深邃的碧光。
然后,在药仙近乎窒息的目光注视下,棺中女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如亘古不化的寒潭,深邃如包容星海的宇宙,沧桑中蕴含着看透万古轮回的智慧,哀伤里又带着永不磨灭的执着与期盼。
这双眼睛,平静地、却又仿佛等待了亿万年般,精准地对上了药仙那双充满了无尽震惊、茫然、恐惧与一丝莫名熟悉感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
“嗡——!!!”
药仙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狠狠地拽离了躯壳!眼前的一切景象——药圃、仙殿、甚至身边谷翎儿焦急的小脸——都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消散!
她的意识,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洪流之中!
她看到了……一片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的太古星空,一株生于混沌、承载造化的青色莲苞在星海中悄然绽放,莲心之中,诞生出一个懵懂无知、却天生亲近万灵的草木精灵——那是最初的她,上古药神的诞生!
她看到了……精灵游历洪荒,尝遍百草,辨识药性,救治苍生。她目睹了无数种族的兴衰,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诞生与消亡。她以草木之心,感悟生命真谛,凝聚药神神格!
她看到了……一场席卷诸天万界、打得星辰崩灭、法则重构的神魔大战!一尊散发着混沌气息、执掌秩序、庇护众生的伟岸身影——祖神,率领众神鏖战天魔!
她追随在那道身影之后,以无上药道,救治受伤的神将,净化被魔气侵蚀的星辰,成为战场上所有神族最坚实的后盾!那是她最辉煌、最无悔的岁月!
她看到了……最惨烈的一战!
祖神为封印魔祖,燃烧神魂,身化亿万法则,补全天道,最终……黯然陨落!星空泣血,万灵同悲!她跪在冰冷的星骸上,抱着祖神消散前留下的、一枚蕴含着其最后本源气息的混沌石,泪流干,心如死灰!
她看到了……神界重建,秩序新生。她却心如荒芜。她割舍出自己大半的药神本源,洒向破碎的仙界,滋养万物,期望能加速天地复苏,或许……能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唤醒沉睡的祖神印记?
然后,她毅然斩出自己的一缕命魂,投入无尽轮回,带着对祖神无尽的思念与那句“等她”的承诺,开始了长达数十万年、漫无目的的漂泊与寻找!一世又一世,在亿万红尘中沉浮,历经生老病死、爱恨别离,却始终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记忆的洪流最后定格——就是这一世!她(药仙)作为那一缕命魂的最后一次轮回,在本源即将耗尽、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前夕,冥冥中受到指引,来到了这具封印着她本体的青藤棺椁之前!
原来……我苦苦寻找的,一直是我自己!
原来……数十万年的轮回漂泊,只是为了此刻的……回归!
原来……祖神,或许早已……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执着、所有的等待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沧海,瞬间将药仙的意识彻底淹没!她分不清自己是那个历经轮回、执着寻找的药仙,还是那个沉睡万古、以自身滋养仙界、等待一个渺茫希望的上古药神!
本我与轮回之我,记忆与情感,在这一刻,疯狂地交织、碰撞、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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