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春趴在冰冷的土坷垃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死死盯着下面那个灯火通明的据点。探照灯的光柱像一把惨白的刀子，一遍遍刮过铁丝网和矮土墙，每次扫过，都能照亮哨兵那张麻木又带着点凶悍的脸。
“操他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唾沫星子带着白气，瞬间就被冷风吹散了。几天前，他还在为哪个傻逼产品经理提出的奇葩需求熬夜掉头发，现在倒好，直接快进到真人版《盟军敢死队》了，还是他妈的地狱难度！
胃里那点硬得能当板砖用的干粮又开始往上顶，混合着这几天闻惯了的焦糊味和血腥气，让他一阵阵反胃。右手手背上那个鬼画符似的印记又开始隐隐发烫，像是在催他：“上啊！愣着干嘛！”
“催你妈催！”他对着自己的手背咬牙切齿，好像那玩意儿能听懂似的。“老子就是个写代码的！不是兰博！”
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画面：村子里被挑死在墙上的老头，蜷缩在灶台边没了声息的女人，还有那个只剩半截身子、肠子流了一地的小孩…他猛地闭上眼，呼吸粗重起来，指甲死死抠进冻硬的泥地里。
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谨慎！这帮畜生！这帮穿着人皮的畜生！
一股邪火，混着这几天积压的恐惧、绝望、还有那种被扔进这鬼地方的巨大委屈，轰的一下全炸开了！他现在不想什么生存，不想什么未来，他就想干他娘的！哪怕只能咬下一块肉，他也得让这帮杂种知道疼！
“行！系统！你牛逼！你把老子弄到这来！不就是想让老子当你的打手吗？”他几乎是神经质地对着空气低吼，眼睛因为充血和疯狂而发红，“老子今天就当条疯狗！咬死一个够本，咬死两个赚了！”
他猛地从土坡后面窜起来，猫着腰，借着枯草和地形的阴影，像条被逼到绝路的野狗，朝着据点侧翼一个灯光相对暗淡、巡逻哨刚刚过去的方向猛冲过去。脚步踉跄，但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亡命劲儿。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肺叶火辣辣地疼。但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靠近点！再靠近点！
距离铁丝网还有三十米左右，他猛地扑倒在一个浅坑里，剧烈地喘息着，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手忙脚乱地从【储物空间】里掏出那把破木弓和几根箭。手指冻得有些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地搭上箭。
集中精神！集中他妈的精神！
他拼命回想着上次那种感觉，那种法力被抽走、身体被操控的诡异滋味。意识死死钉在【多重箭】那个图标上，心里疯狂呐喊：“出来！给老子出来！操！”
右手手背猛地一烫！
【法力值：5\/100 → 0\/100】
【警告！法力严重枯竭！强制抽取生命能量替代！】
【生命值：70\/100 → 65\/100】
一股比上次更强烈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掉一块的剧痛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味。
但几乎是同时，他手里的破弓再次被那层微弱的、妖异的蓝光裹住！两根搭在弦上的箭矢发出低沉的嗡鸣！
“嗖！嗖！”
两根箭矢再次拖着淡蓝的尾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弦而去！这一次，目标更近，速度更快！
“噗！”“啊——！”
一支箭狠狠扎进一个正靠在沙包上打盹的哨兵的大腿！那兵惨叫一声，捂着喷血的大腿倒了下去，疼得满地打滚。
另一支箭则刁钻地从两个沙包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狠狠钉在了后面一个正在擦枪的士兵的小臂上！那士兵吃痛，手里的步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敌袭！敌袭！！”据点门口瞬间炸了锅！凄厉的哨声划破夜空，探照灯疯狂地乱晃，试图找到袭击者的位置。杂乱的脚步声、拉枪栓的咔嚓声、还有那些听不懂的惊慌叫骂声响成一片。
几个士兵朝着箭矢飞来的大概方向，盲目地开火射击！“砰！砰！砰！”子弹啾啾地打在易安春前面的土坡上，溅起一串串烟尘。
“操！”易安春吓得一缩脖子，连滚带爬地缩回浅坑里，碎土块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但紧接着，一股极其扭曲的快感混合着恐惧涌了上来。
他妈的！打中了！老子打中他们了！你们也会疼！也会叫！
他喘着粗气，听着下面的混乱和惨叫，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疯狂意味的笑容。他感觉自己像个躲在暗处放冷枪的卑鄙老鼠，但又他妈的无比解气！
趁着敌人还没完全确定他的位置，他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兔子，沿着来时的路线拼命往回爬，然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黑暗里跑。身体虚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不敢停。
一直跑出老远，确认后面没有追兵，他才一头栽倒在一个干涸的沟渠里，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击杀敌方士兵 x 0。重伤 x 2。获得经验值：10。】
【生命值：65\/100。（轻度虚弱，生命能量透支）】
【法力值：0\/100。（严重枯竭，恢复极度缓慢）】
【警告：连续透支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或意识混乱。】
冰冷的提示信息在他眼前闪过。
“永久损伤…去你妈的永久损伤…”他瘫在泥地里，有气无力地骂着，嘴角却扯着一个难看的弧度，“老子…爽了…”
这一次冒险，虽然没干掉一个，但给了他两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第一，这鬼系统，没蓝了居然能抽血顶上去！虽然代价巨大，疼得他欲仙欲死，但关键时刻能保命，或者…能换对面一条命！
第二，那【多重箭】射出去的玩意儿，好像不非得是箭！上次是树枝，这次是削尖的木棍，都行！那是不是意味着…
一个更疯狂、更省事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休息了好一阵，等那股要命的虚弱感稍微退下去一点，才挣扎着爬起来。他在野地里四处踅摸，最后捡回来好几块棱角分明、拳头大小的碎石头。
他看着这些石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豁出去了的光。
“系统…UI…老子今天就用你这‘高级货’来玩弹弓子！”
他再次找到一个能看到据点灯火的地方，这次离得更远，安全，但也能勉强看清轮廓。
他拿起一块石头，集中精神，想象着把它“装备”到“弹药”栏里。这一次，没有明显的阻碍感，那块石头在他手里微微一亮，似乎真的被“识别”了！
然后，他再次将意识聚焦在那个疯狂闪烁的【多重箭】图标上。他妈的，这次不用弓了！直接用手扔！系统你看着办！
【法力值：0\/100。强制抽取生命能量…】
【生命值：65\/100 → 60\/100】
熟悉的、令人欲仙欲死的抽取感再次袭来！比上次稍微轻一点点，但还是让他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但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从肩膀到手指，被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狂暴的力量强行灌注、操控！肌肉猛地绷紧隆起，血管贲张！
“给老子…飞！”他嘶哑着低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手里的石头朝着据点的方向抡了出去！
那石头出手的瞬间，竟然也带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蓝色光晕，并且在空中诡异地震颤了一下，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块速度更快、力道更猛的石头，划出两道低平的弧线，越过近两百米的距离，狠狠地砸向了据点！
“砰！”“哗啦——！”
一块石头精准地命中了哨塔上那盏正在来回扫视的探照灯！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清晰可闻，那盏灯猛地爆出一团电火花，瞬间熄灭！
另一块石头则砸在了据点矮墙的某个角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压抑的痛呼。
整个据点瞬间陷入了一半的黑暗和更大的混乱之中！叫骂声、呵斥声、士兵奔跑时装备碰撞的叮当声更加响亮。
“哈哈哈哈！嗝…”易安春看着那熄灭的探照灯，忍不住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咳得肺管子生疼，但他脸上那疯狂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有用！他妈的有用！这狗屁系统还能这么玩！
他瘫坐在地上，感受着身体被掏空后的极度虚弱和寒冷，但心里却有一股火在烧。一种掌握了某种破坏规则的、扭曲的兴奋感，混合着强烈的生存欲望，开始一点点压过最初的恐惧和茫然。
他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因为透支而显得更加苍白的手。
“代码…bug…测试…”他喃喃自语，程序员的老本行思维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析起来，“这系统…就是个没写文档的屎山代码…有漏洞…有他妈的隐藏机制…”
“老子…得把它摸透…”
夜色中，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喝醉了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离据点的黑暗深处走去。背影狼狈，虚弱，却带着一股被逼到绝境后、开始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甚至想要报复的狠厉劲。
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程序员了。
这片残酷的土地，正在用血与火，飞快地重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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