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一个急刹,停在了工地外围的隔离栏前。巨大的施工标识和“闲人免进”的牌子在车灯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工地内部一片死寂,与寻常夜间施工的喧嚣截然不同,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照明灯在高处摇曳,投下惨白而晃动的光斑,如同墓地的磷火。
朱革推门下车,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浓郁的土腥气和那股深藏的阴寒扑面而来,让他因愤怒而灼热的头脑稍稍清醒,却也让那份冰冷刺骨的杀意更加凝实。他拒绝了安保人员的大部分跟随,只让两名顾清影安排的、心智最为坚韧且略通一些民间辟邪法门的核心护卫跟在稍远后方策应。
“朱先生,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了!”安保负责人试图劝阻。
朱革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低气压:“你们跟进去,反而可能成为目标,徒增伤亡。守住外围,禁止任何人进出,包括……任何看起来不像人的东西。”
他最后一句带着森然的意味,让经验丰富的安保负责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再多言。
朱革深吸一口气,体内乾阳相气轰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而不透的护身罡气,迈步踏入了工地范围。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某种无形的界限。外界的风声、远处隐约的车流声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潮湿的沼泽地上,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钻入他的毛孔,侵蚀他的意志。
这里的“气”已经彻底被污染、扭曲。地脉之气被强行改道,汇聚于此的不是生机,而是浓烈得化不开的阴煞、死寂、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古老战场的血腥怨念。朱革的“观气”之能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视野中充斥着混乱、狂暴的黑色、暗红色能量流,如同置身于一个疯狂搅拌的负面能量漩涡。
他根据孙胖子提供的坐标和自身对气脉走向的判断,朝着疑似深基础施工区域和那个废弃防空洞入口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诡异。散落在地的建筑材料上凝结着不自然的白霜,空气中开始出现淡淡的、带着腐臭味的黑雾。耳边开始响起细碎的低语,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身旁窃窃私语,内容混乱不堪,却充满了诱惑、恐吓与绝望的情绪,试图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负面记忆。
失业那天的茫然,被背叛时的锥心之痛,面对罗睺时的无力,看到孙胖子受伤、林婉遇险时的愤怒与担忧……这些画面被那低语不断放大、扭曲,冲击着他的心神。
“滚!”朱革心中默念清心咒,道心如同磐石,将那些精神干扰死死挡在外面。但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对方不仅手段歹毒,更是毫无底线地玩弄人心!
前方,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基础坑洞出现在眼前,如同大地张开的一张漆黑巨口。坑洞边缘,挖掘机等设备如同僵死的钢铁巨兽般沉默着,上面缠绕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煞气。坑洞底部,隐约可见一个被强行破开的、由厚重混凝土封堵的古老入口,那里散发出的阴寒与怨念最为浓烈,如同漩涡的中心。
那里,就是阵眼所在!
就在朱革准备寻找路径下到坑底时——
“呜——嗷——!”
一声非人般的、混合了野兽咆哮与怨灵尖啸的嘶吼,猛地从坑洞底部传来!伴随着吼声,坑洞边缘的泥土簌簌落下,整个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紧接着,数个庞大的、由泥土、碎石、废弃钢筋以及浓郁黑色煞气强行聚合而成的“怪物”,从坑洞底部攀爬而上!它们形态扭曲,有的像多足的巨虫,有的像没有头颅的巨人,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和狂暴的恶意,空洞的眼眶(或类似部位)齐刷刷地“盯”住了朱革。
这些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风水杀阵汇聚的阴煞之气,结合了此地残留的战争怨念(若防空洞是战争遗留物)以及施工扰动的亡魂,被阵法强行催生出来的“煞傀”!物理攻击效果有限,但对生灵的精气神有着极强的腐蚀和吞噬作用。
它们发出低沉的咆哮,迈着沉重的(尽管是能量聚合体,却引动了实物震颤)步伐,朝着朱革包围过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被染黑。
朱革眼神一厉,不退反进!他心中的怒火早已积郁到了顶点,正需要宣泄的出口!
“魑魅魍魉,也敢拦路!”
他并指如剑,乾阳相气凝聚于指尖,化为灼热的金色光刃,身形如电,主动冲向最前方的一具人形煞傀!光刃划过,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将那煞傀由煞气凝聚的核心斩开大半,黑气嘶鸣着溃散!
但煞傀数量众多,而且被斩开的煞气很快又在阵法支持下缓缓汇聚。它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疯狂地扑击、撕咬,喷吐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阴煞寒气。
朱革身形在怪物群中穿梭,指掌拳脚皆蕴含破邪相气,每一次攻击都让一具煞傀剧烈震颤、黑气逸散。他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勇不可挡。然而,煞傀源源不绝,从坑洞底部仿佛无穷无尽地爬出,而他的相气却在急速消耗。
更麻烦的是,那坑洞底部传来的精神压迫感越来越强,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意识似乎正在苏醒,冰冷地锁定了他。同时,他分心遥感到,林婉和孙胖子那边的危机并未解除,甚至……林婉那边的门似乎快要被突破了!孙胖子屏幕上的血色骷髅几乎要占据整个视野!
内忧外患,挚爱濒危,自身陷入重围,相气快速消耗……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层层叠叠的巨石,狠狠压在朱革的心头与肩上!
他的动作依旧迅猛,眼神依旧冰冷,但呼吸已经开始急促,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护身罡气在无数煞傀的冲击和阴煞寒气的侵蚀下,也开始明灭不定。
“砰!”一具如同巨锤般的煞傀手臂狠狠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出现一个浅坑。
“嗤!”一道阴煞寒气擦着他的肩膀掠过,护身罡气一阵剧烈荡漾,传来刺骨的寒意。
不能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不仅自己会被耗死在这里,林婉和胖子他们也……
一想到林婉可能受到的惊吓,孙胖子可能被精神污染,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烈如岩浆的愤怒,猛地冲垮了他一直强行维持的冷静外壳!
那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融合了守护之意、对敌人卑劣行径的极端憎恶、以及自身力量被一再挑衅的狂暴!
“呃啊——!!”
朱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双目瞬间布满血丝,周身原本中正平和的乾阳相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狂暴、灼热,甚至带上了一丝暗金之色!他不再刻意闪避,而是将狂暴的相气如同风暴般向四周轰然爆发!
“轰隆!”
以他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金红色气浪呈环形扩散开来!气浪所过之处,那些煞傀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尖啸,身躯迅速消融、汽化!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黑色煞气和冰冷寒意,也被这股至阳至刚的愤怒之力暂时驱散、净化!
一击之下,周围数十米为之一清!
然而,这爆发式的宣泄,也让他本就消耗不小的相气瞬间见底,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让他身形晃了晃,不得不以手撑地,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
坑洞底部,那个庞大的意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激怒了,传来一声更加恐怖、更加接近的咆哮,整个坑洞的震动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彻底爬出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朱革怀中,那枚与科锐实验室长明灯遥相呼应的感应符箓,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代表能量即将耗尽的微弱波动!科锐那边的净化力量,快撑不住了!陈默和留守的人恐怕也到了极限!
林婉、孙胖子、科锐、自身……四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愤怒过后,是更深的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紧迫感。
他单膝跪地,抬起头,望向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坑洞,又仿佛透过空间,看到了家中可能正在苦苦支撑的林婉,看到了对着屏幕怒吼的孙胖子……
前所未有的压力,几乎要碾碎他的骨骼。
前所未有的愤怒,却在灰烬中重新燃起更加冰冷的火焰。
他不能倒在这里。
他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因为用力过猛而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中的狂暴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为可怕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森寒与决绝。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一种玄微子曾严厉告诫他慎用,一旦使用必将付出巨大代价的禁术——以自身本源相气与部分寿元为引,强行沟通一方天地正气,短时间内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
代价是巨大的,可能是修为倒退,可能是折损寿数,甚至可能引动更可怕的天机反噬。
但,他没有选择了。
为了守护必须要守护的人,为了砸碎这令人作呕的阴谋,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朱革双手缓缓抬起,开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带着苍茫气息的手印。他的气息变得异常沉凝,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与之前狂暴截然不同的、如同山岳般厚重、又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意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他低声诵念,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引动了周围空间的细微震颤。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体内的本源相气开始以一种近乎燃烧的方式沸腾,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寒星!
压力与愤怒,没有压垮他,反而成了淬炼他意志与决心的最后一道火焰。
或跃在渊,不进则退,不退则……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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