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冰冷仿佛渗入了骨髓。陈默背对着那个恢复死寂的符号,冷汗沿着脊椎滑落,带来一阵战栗。刚才那几乎将意识撕碎的嘶鸣和低语,余威仍在神经上跳跃。
“……打……开……”
那声音,那命令式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诡异力量,仍在脑内回响。
打开什么?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光束聚焦的那一点——那片从符号边缘地板缝隙中露出的、不起眼的白色碎屑。
那是什么?是前房主留下的线索?是“它”的某种残留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他,这片碎屑至关重要。或许是低语引导他前来真正的目的,或许是打破目前绝望僵局的一丝微光。
他不能再犹豫。深吸一口气,陈默俯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将那片碎屑从紧窄的缝隙中抠了出来。
触感冰凉、坚硬,带着细微的颗粒感。他将其托在掌心,凑到眼前。
不是骨头。更像是……瓷器?一片非常老旧、边缘不规则的白瓷碎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模糊的彩绘痕迹——一丝极淡的、几乎褪尽的蓝色,勾勒出一个难以辨认的、扭曲的弧度。
这是什么瓷器上的?一个杯子?一个盘子?还是……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一个娃娃?那种老式的、瓷制的、眼睛会眨动的娃娃?
这个联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瓷娃娃的碎片,出现在这个充满诅咒和诡异的符号旁边?
他立刻将碎片用手帕小心包好,放入口袋。不敢再在阁楼多停留一秒,那里弥漫的冰冷和符号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他快步走下楼梯,将盖板重新合上,并用矮柜死死抵住,仿佛在封印一个活物。
回到二楼客厅,阳光透过窗帘,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他坐在桌前,将那片碎屑放在桌面上,旁边摊开笔记本和素描,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联系。
笔记和素描里,没有明确提到娃娃。前房主的恐惧似乎主要集中在影子、声音、门窗和符号本身。
他拿出手机,对着碎屑上的那抹淡蓝色痕迹拍了特写,然后尝试在网络上搜索相关信息。关键词:“老式瓷娃娃”、“蓝色花纹”、“松林公寓”……
搜索结果大多无关。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条来自本地旧物论坛的、年代久远的帖子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
【怀旧】有人还记得几十年前“幸福玩具厂”出的那种搪瓷娃娃吗?眼睛会动的那种!
幸福玩具厂?陈默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他点开帖子。
发帖人上传了几张模糊的老照片,是那种典型的、肤色雪白、脸颊有两团红晕、穿着蕾丝边裙子的旧式娃娃。其中一个娃娃的特写,它的头发是金色的波浪,而裙子的领口和袖口,装饰着一种独特的、蜿蜒的蓝色藤蔓花纹。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将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放大,再对比桌面上那片碎屑上残留的蓝色痕迹——虽然极其模糊,但那扭曲的弧度,与照片中娃娃裙子上的蓝色藤蔓花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帖子下面有几条回复:
“记得记得!小时候有一个,后来不知道丢哪里了。”
“这种娃娃现在可值钱了,可惜我的那个头摔碎了……”
“我妈说这种娃娃邪乎,不让我玩,后来给扔了。”
最后一条回复,让陈默的呼吸骤然收紧。
邪乎?
他继续往下翻,试图找到更多关于“邪乎”的细节,但帖子到此为止,没有更多信息。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片碎屑,来自一个几十年前生产的、可能被认为有些“邪乎”的旧式瓷娃娃。而这个娃娃的碎片,出现在阁楼那个诡异生长的符号旁边。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道这个娃娃,与“它”有关?是“它”的载体?或者,是前房主用来对抗“它”的某种失败的尝试?
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疲惫,更像是一种信息过载后的晕眩。
就在这时,一段极其遥远、模糊的记忆,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突然浮上了意识的表面。
那似乎是他很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的奶奶,在某个夏夜,一边摇着蒲扇,一边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哼唱过的一段不成调的、诡异的童谣。他早已忘记,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回响起来:
“瓷娃娃,瓷娃娃,眼睛眨呀眨。
不说话,不说话,看着你回家。
月圆夜,闭上眼,千万别看她。
她在动,她在爬……在你枕头边,安家……”
童谣的调子阴森怪异,歌词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月圆夜……闭上眼……千万别看她……她在动,她在爬……
陈默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天色正在变暗,黄昏临近。而今天,似乎是……农历十五?
月圆之夜!
那片来自瓷娃娃的碎屑,此刻静静躺在桌上,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下,那抹淡蓝色的痕迹,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冰冷的嘲笑。
低语指引他“打开”。
打开的,难道不是阁楼,不是符号,而是……关于这个瓷娃娃,以及它所承载的、更深层恐怖的……潘多拉魔盒?
新的规则,似乎正在浮现。与月亮有关,与视线有关,与这个看似无害的旧玩具有关。
而今晚,将是月圆之夜。
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比面对符号时更加具体,更加贴近。威胁不再仅仅是抽象的“它”和规则的禁忌,而是与一个具象的、可能正在某个角落“看着”他的瓷娃娃联系在了一起。
他必须找到更多关于这个娃娃的信息。在月亮升到最高处之前。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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