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碎玉轩就闹得跟翻了粮囤的耗子窝似的。春红蹲在满地行李中间，正把个装金蝉蛊的瓷瓶往锦盒里塞，旁边还堆着两包桃花酥、半罐碧螺春，甚至还有块昨天从御花园摘的腊梅枝，说是 “北境没花看，带枝子养着能解闷”。
“你再塞，马车都要被你撑破了。” 苏念靠在窗边，看着春红把腊梅枝插进装点心的食盒，忍不住扶额，“那是金蝉蛊，不是糖豆，跟桃花酥放一起，小心蛊虫把酥饼啃出洞来。”
春红手一顿，赶紧把瓷瓶挪出来，塞进自己怀里的布兜里，嘴硬道：“我这不是怕路上颠着嘛！再说了，北境那么冷，蛊虫冻僵了怎么办？揣怀里暖着才放心 —— 哎姑娘，你那暖玉呢？昨儿四爷特意叮嘱要随身带，别又跟上次似的，落在哪处忘了。”
苏念刚要摸腰间的暖玉，门帘就被轻轻掀了，若兰提着个绣着缠枝莲的布包走进来，眼眶还红着，像是刚哭过。“妹妹，我听说你们要去北境？” 她把布包往桌上一放，伸手就去摸苏念的手，“那地方冰天雪地的，比京城冷十倍，你这身子骨怎么扛得住？”
“姐姐放心，我备了狐裘，还有四爷让人做的暖炉，冻不着。” 苏念拉着若兰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行李，“春红还把蛊王送的金蝉蛊带上了，说是能防黑雾，连腊梅枝都没落下，怎么看都不像去吃苦，倒像去游山玩水。”
春红立刻凑过来，献宝似的把怀里的瓷瓶掏出来：“可不是嘛！兰姑娘你不知道，这金蝉蛊可灵了，上次在万蛊窟，就是它引开的噬魂蛊。这次去北境，要是遇到黑雾傀儡，我放两只蛊虫咬他们的脚脖子，保管让他们跑都跑不动！”
若兰被她逗得笑了笑，眼角的泪却还没干，她打开布包，里面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厚衣服：“这是我前几天连夜缝的棉袄，里面絮的是上好的狐绒，比外面买的暖和。还有这两个暖手炉，是铜的，灌一次热水能热大半天，你揣在怀里，别让心口着凉。”
苏念拿起件棉袄，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心里暖暖的：“姐姐手这么巧，针脚比春红缝的布包整齐多了。”
“那是自然！” 春红立刻接话，又想起自己之前缝坏的帕子，赶紧补充，“我那是故意缝歪的，怕太整齐了，显得兰姑娘的手艺不够好！”
若兰被她逗得直笑，伸手拍了拍春红的肩：“你这丫头，嘴比蜜还甜。到了北境，可得好好照顾你家姑娘，别让她到处乱跑，黑雾余孽可不像南疆的蛊虫那么好对付。”
“放心吧兰姑娘！” 春红拍着胸脯保证，“我跟姑娘寸步不离，就算遇到黑雾，我先用金蝉蛊挡着，再喊四爷来救场 —— 对了，四爷呢？昨儿说要让人备车马，怎么这会儿还没来？”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胤宸的声音，还带着点笑意：“再不来，某些人怕是要把整个碎玉轩都打包带走了。” 他走进来，手里拿着件玄色的狐裘斗篷，走到苏念身边，展开披在她肩上，“试试大小，这是用北境雪狐的皮做的，防风又保暖。”
苏念拢了拢斗篷，刚好到膝盖，毛茸茸的领口蹭着脸颊，暖得很。“四爷怎么知道我穿这个尺寸？”
“猜的。” 胤宸避开她的目光，指尖却悄悄把斗篷的系带系紧了些，“车马已经备好了，在宫门等着。胤暄那边也来消息了，说京城的玉佩线索他会盯着，让我们放心去北境。”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胤暄提着个青布包走进来，脸上带着点笑意：“听说你们要走，我来送送。” 他把布包递给苏念，“这里面是防沙的披风，北境多风沙，遇到沙暴时披上，能挡不少灰。还有这瓶清心丸，是用南疆的草药做的，你用【执念共鸣】累了，就吃一颗，能安神。”
苏念接过布包，心里感激：“多谢八爷，京城的事就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 胤暄笑了笑，又看向胤宸，调侃道，“四哥，到了北境可得看好苏念，别让她冻着，也别让她单独去查什么遗迹，要是她少了根头发，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胤宸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却带着点无奈：“不用你提醒。”
若兰看着他们互动，心里也放下些心来，她又从布包里拿出个荷包，塞给苏念：“这是我求道长开过光的，上面绣的是守念人的图腾，能保平安。到了北境，要是想我了，就摸摸这个荷包，姐姐会在京城为你祈福。”
苏念握紧荷包，眼眶有点红：“姐姐，你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柳氏的余党还没清干净，别跟他们硬碰硬，有事就找李德全公公帮忙。”
“我知道。” 若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念的手。
春红已经把行李都搬到车上了，跑回来催：“姑娘，四爷，该走了！再不走，太阳都要晒到车顶了！”
苏念跟着胤宸往外走，回头看了眼若兰，若兰站在门口，挥着手，眼里满是担心。苏念也挥了挥手，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 北境有母亲的线索，有守念人的总部，还有未知的危险，可身边有胤宸，有春红，还有这么多人牵挂着她，好像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马车缓缓启动，春红坐在外面，还在跟赶车的侍卫念叨：“你可得赶慢点儿，别颠着我们姑娘！还有，要是遇到黑雾，你先喊我，我放金蝉蛊……”
苏念靠在胤宸身边，手里捏着若兰送的荷包，又摸了摸腰间的暖玉，心里暖暖的。窗外的景色慢慢往后退，京城的城墙越来越远，北境的路还很长，但她知道，这一路，她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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